阳无意识地摩挲着画轴,心中嘀咕着该如何不动声色地让他看到画像上的崔家娘子,只是嘴上招呼了句:“究竟有何要事,还得把阿凝给支开。”但心思并未放了个完全在他身上。
然耳边传来了刻意压低声音,却仍如惊雷般的话语:“袁停找到了。”她的手刹那间顿住了,抬起眼眸却不敢看他,尝试了数次才从喉咙中挤出几个字:“你方才说什么?”
“袁停找到了,他还活着,还活着!还活着……”秦源的声音里也带了三分哽咽,不住地强调着。
期盼已久的喜讯终于降临,瑞阳却没有意想之中的喜出望外。“终于……”身上沉甸甸的担子猛地消失了,她只觉着如在幻梦中,还是不可置信。再三确认自己是清醒的之后,她止不住地痛哭出声,似乎将这年余的思念与期待,恐惧与悲切都在泣声中释放。
一刻钟后,哭成花猫的郡主终于反应过来,身旁还站着一个表兄,后知后觉地生了三分臊意,连忙从腰间抽出帕子拭去了脸上的涕泪,然刚一开口,仍是浓厚的哭腔。
“你是怎么知晓的,可是阿兄给你传信了?可若他仍在人世,为何不与我联系!”
“并非是袁停给我递的信,而是秦家用信鸽从燕北千里传信。不过信中也并未说得十分清楚,只道他跟着西域商贾来的燕北,眼下安全无虞,让你速速启程前往燕北。”秦源耐心安抚着她,把信上的内容娓娓道来。
信鸽?瑞阳从未听说过这种送信的方式,问道:“何谓信鸽?”
“信鸽怎么训练而成我也不得而知,是军中一位老将的独家秘笈,且训练颇为困难,唯有镇北军将领和秦家人配备。哪怕是隔了千里之遥,它也能准确将信送到,若非是我亲眼见证,也觉得颇为不可思议。”
听闻唯有镇北军与秦家人能用,心中不由得叹了口气,若是阿兄前往西域之时也能带上一只,是否就不会失去踪迹了……“镇北军可有可能割爱?”她尝试问道。
秦源沉吟一番,道:“此物精贵的很,若非我从军也轮不到我,就便是阿恒已贵为镇北王府的世子,家中也没有给他配备上一只,更别提外人了。若真道谁能得到,大约也只有圣上、皇后与太子了。”
看来是没有法子了,瑞阳也就不再执着于此,而是将话头转向了袁停。“你说阿兄是跟着西域商贾来的燕北,那也就是说他当初真的是被商队救了,然后一路带回了西域。可是圣上派去的人不也到了西域吗,怎么去年没能得到阿兄的消息呢?”
早在半年多前,圣上如约继续派人西行,在长达数月的摸索下,终于抵达了如今一处西域小国的边境之处。因着小国没有可交流之人,他们便带着大初的队伍,前往西域现下最强大的国家,在那里仍留有会说官话的翻译官。
在翻译的帮助下,大初使官才知晓,这些年来沙尘暴频发,各国为了生存不断西迁,加之匈奴占据从前的西域商路,这才彻底断了联系。本来西域已有国家如大初一样派出了使官,想寻到新的路径,可走到半途物资耗尽,不得不原路返回。
“这信上也没说为何,只是传来了袁停的消息。我来之前已向圣上呈了折子,顺便替你也求了情:望他能看在袁停的份上,免了你不得出浙江的惩处,让我护送你前往燕北。”秦源已将事情处理妥当,只待圣旨一下,便可出发。
燕北与京城距离不算太远,圣上应当已知晓临安王平安回来的消息,想来也不会难为瑞阳。只是秦将军还把信中另一条消息给瞒了下来——林娘子也找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