余英男听他絮絮叨叨说个没完,捡着他换气的时候,问道:“那爹伤哪了?”
她爹伸出左手,颤抖着给她看。
确实很红,比刚蒸熟的大闸蟹颜色略淡。
“原以为这孩子是真心对我,说特意给我炖了人参鸡汤。却不料,呜呜呜,他把滚烫的汤往我怀里扔啊!要不是我伸手挡一下,呜呜......”
又说:“门房老野说,在我之前的七个先生,都是抬出门的。呜呜,我如何是好啊?”
余英男迷惘:十岁,真有这么大杀气?
余海棠眼含泪水,不停点头。
“爹且忍耐一个月?拿到月钱后,我躲后巷揍他!”
余海棠不说话,只把肿胀的左手,直直抻过去......
余英男避开,抬手推至一边,劝慰爹大度些。
有人敲门。
来人自称是戚家老夫人身边的春花,送来烫伤膏还有一盒精致的糕点,说是来赔罪的。
“余先生受委屈了,老夫人罚小少爷跪呢,您先休息两天。老夫人说了,您是先生,少爷是学生,不用看戚家谁面子,只要犯错,您该打打该罚罚。”
戚家诚意上门赔礼道歉,姿态又正,还能怎么办。
余海棠唯有高姿态:算了算了。
此时此刻,戚风正狼狈地跪在院中青石板上。
太阳晒得他额头冒油,想往阴凉处挪挪也不行,来喜受命站在廊檐下盯着。
呸,李嫂自言自语说去问问老夫人做汤还是做菜,来来去去,也不怕小竹匾里鸡蛋给晒孵出小鸡。
就是看小爷笑话,不然嘴角怎么是上扬的?
还有老张那滑头,院里细树的叶子比家里人丁还少,需要现在顶着太阳来修?
坏人,等会就偷塞臭鸡蛋放他们被窝。
想想小爷真聪明,趁着爹去省城,好好设计整那余老头。哈哈,烫的他跳脚,好玩!
哼,不过是跪一个时辰,又不是像上回那样给爹打板子,小爷值!
王氏偷偷摸摸地过来,左瞧右瞄,偷偷塞给儿子一只梨。
看着儿子狼吞虎咽,她抽出帕子给儿子擦汗。
一脸心疼地低声道:“你就顽吧,烫伤先生就能不读书了?你自己也烫毁了条裤子,看吧,还要跪太阳下晒,傻不傻啊你?”
又说:“一会你过来,我给你备好冰镇的西瓜,还有,老夫人派春花给余先生赔礼道歉去了,要停两天课。”
停课!戚风眼睛一亮,他就知道!哼!值!
“娘你赶紧走,我肯定过去,备好干衣和洗澡水啊,要满满一桶,我要玩水。”
负责监督的来喜不敢管夫人,只拿眼睛看天上的云。
两天后,手腕绑着纱布的先生和弯着膝盖走路的学生,在书房门口遇到。
谁也不肯让路。
来喜咳嗽一声,示意少爷顾忌下老夫人的眼线。
老张拿着大剪刀正在“咔嚓咔嚓”地修理松树盆景。
戚风忍气退让至一边。
余海棠挑眉得意。
又要背那些晦涩难懂的古文,戚风不耐烦地把书乱翻的哗哗响。
“哪篇!”
“今天不讲课,讲故事。”
戚风以为余先生跟以前那些老学究一样,要装腔作势。
借机给他讲什么一日为师终身为父的那套鬼话。
他才不吃这些,左腿曲踩椅上,吊儿郎当坐等先生出招。
余海棠有个随身提篮,从中取出几个五颜六色的面人。
“这个是鲁恒公,这个是他老婆武姜又叫文姜,他们成亲后生了个儿子,因为是倒着出生,他爹给他取名寐生。后来他弟弟出世了,叫共叔。”
戚风斜眼瞟先生摆弄面人,听着看着,渐渐感到趣味,坐直身正视。
“武姜偏心小儿,厌烦大儿,一心想让小儿当王。后来鲁恒公意外死在齐国,十四岁的寐生即位成庄公,武姜是太后,逼着庄公给弟弟一个城邑......”
“欲知后事如何,请听下回分解!”
戚风追着问:“那黄泉相见到底怎么回事啊,是武姜死了吗?还是庄公死了?”
“明天就知道了,好了,我要吃饭了。”
“下午,下午还说吗?”又道“这几个面人借我先玩玩。”
余海棠把面人夺回,小心放进提篮,盖上半湿的巾帕。
“故事没讲完,等讲完送给你。”
下午是算学课。
余海棠取出一木匣,里面是余英男叠的纸兔和纸青蛙。
“题目是,来喜跑外面玩,捉到几只青蛙想烤着吃,突然跑来只大肥兔,他去追,兔子受惊撞树死了,来喜提着兔子回来,被门房老野追抢,掉了两只青蛙。已知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