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敏儿的哭声越来越大了:“娘,我不嫁,我不嫁。”
赵香菊心像是被什么东西揪住了一般。侧头看向了坐在窗边绣花的女儿,此刻女儿正呆呆地往外看,满脸泪痕。
赵香菊一时悲从中来,蹭的一下子从板凳上站了起来,推开屋门出去了。
女子本弱,为母则强。她今日不拦着这事儿,以后就要轮到她女儿了。到那时,她更是拦不住。她总得为了女儿拼一拼。
许田生想拦着媳妇儿却没能拦住,他在原地转了转,跺了跺脚,一咬牙,也推开门出去了。
赵香菊刚走到院子里,就看到堂屋门口站着一个熟悉的人,那人身形瘦弱单薄,只听他用沙哑的嗓音说道:“娘,别逼小妹了。”
许敏儿的哭声骤然低了,她不可置信地看向了站在屋门口的许故。
孙氏看到最疼爱的儿子来了,立马换了副嘴脸,快步走过来,道:“儿啊,你咋起来了?你病了这么久,赶紧躺着去,好好养养。”
孙氏的行为是让人厌烦的。可这世上所有人都可以说她的不是,唯有许故不能说。她做的所有的事情都是为了这个儿子,一辈子都为许故默默奉献着自己。她什么都听许故的,什么事都向着许故,从不问对错。
许故看着孙氏,慢慢说道:“娘,此时都是我的错。我从前太糊涂了,才会想着把小妹嫁给张地主。这几日我生了一场病,也渐渐醒悟过来了。我不能眼睁睁看着妹妹跳入火坑中。”
许敏儿没想到许故会这么说,她的眼睛瞪得大大的,一颗心漂浮着、忐忑不安。
孙氏却道:“我的儿,你哪里有错了,你没错,是你妹妹不听话。”
许故拍了拍孙氏的手,又看向了许大木:“爹,这件事情就此作罢吧。”
听儿子这么说,许大木微微松了口气。说实话,他也不赞同把女儿给张地主做妾。倒不是说他多心疼女儿,而是儿子将来是要做官的,有这样的事情不怎么光彩。但儿子之前坚持,他也就没提什么反对意见,毕竟儿子是读过书的,比他见识广。
但是,家里没钱也是事实。
“你明年二月还要参加县试,家里已经没多少钱了。”许大木沉声道。
许敏儿那一颗心又提了起来,她瘫坐在地上,绝望地看着地面。
许故道:“没钱了再赚便是,总不能害了妹妹一辈子。若我的功名是用妹妹的一辈子换取的,即便我将来真的考中,也不会心安的。”
许大木微微叹气,儿子没吃过苦,还是太天真了,钱哪里是这么好赚的。
许故又道:“距离县试还有五个月的时间,接下来这五个月,我哪里都不去了,不去县城应酬也不去镇上吃酒,只待在家里好好准备考试。这样能省下不少钱。”
许大木心里一松。若是除去儿子出门应酬吃酒的银子,这几个月省一省,倒是也能攒够。
“可不去应酬,你咋知晓出题的范围和考官的喜好?”孙氏紧张地问。这些都是儿子挂在嘴边的话,孙氏早就记住了。
原主为了花钱可真是费尽了心思。
许故:“娘,我都考了多年了,不需要再去打探,我心中已然有数。”
作为家里唯一的读书人,许大木和孙氏也是听他的的。他这般一解释,大家都不再怀疑什么。
许大木最后做了结论:“行,你心中有数便好。”
许故见这二人被他说通了,他低头看向了瘫坐在地上的许敏儿,朝着她走了两步,伸出手弯下了腰。
“地上凉,起来吧。”
许敏儿看向了面前的这一只不甚宽厚的手掌,又顺着手看向了面前这张熟悉的脸。脸是熟悉的,声音也是熟悉的,人却是陌生的。
见许敏儿呆呆地看着他,许故蹲下了身子,与许敏儿平视,认真地道:“妹妹,从前都是我的错。你能不能原谅二哥?”
许敏儿本来已经不哭了,听到许故这般说,先是一怔,又忍不住哭了起来。哭着哭着,变成了嚎啕大哭。
许故前世是独生子,见旁人有妹妹,很是眼馋,如今他终于也有妹妹了。只是,妹妹的哭声着实让他心疼。他把瘦弱的许敏儿揽在怀里,抚摸着她的头发,低声安抚:“都是哥哥的错,妹妹不哭了不哭了。”
孙氏看不得女儿这个样子,厉声训斥:“哭啥哭,你哥还不是为了你好!”
过了一会儿,见女儿还在哭,孙氏又道:“你还哭啥?不都已经如你的意了吗?”
感受着怀里的姑娘在哆嗦,许故回头看了一眼孙氏,道:“娘,您别说妹妹了,这事儿错都在我,不在她。”
孙氏果然不说了,只是那表情却不太好看。许敏儿是孙氏身上掉下来的一块肉,她也不是真的不心疼她。只不过跟女儿相比,她更疼二儿子。谁要是跟二儿子作对,谁就是她的敌人。就算是自己亲生女儿也不行。
赵香菊站在门口看着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