扬扬的流言。 朱襄包着头巾,提着一桶奶迎接秦王柱,闻言惊讶极了:“传流言的人声音居然能大到让马车上的君上听到?!” 秦王柱本来正处于暴跳如雷的状态,听到朱襄的惊讶之后,不知道怎么气突然泄了。 他转移话题道:“你怎么提着一桶奶?” 朱襄道:“荀子那里不是正吵着要守几年孝吗?我担心最后规定的守孝吃素时间太长,影响君上、夏同和政儿的身体健康,正琢磨做点奶制品应付应付。” 虽然《礼记》写的父死重孝三年,但先秦时守孝三年并不常见,否则孔子和宰予就不会争论守孝三年还是守孝一年了。 后世大儒如孔颖达等,多称守孝三年是从尧舜时开始。不过后世史学家已经证明他们考据的《尧典》和《舜典》是孔子之后的儒家弟子所作,并非真实历史。 殷商出土的甲骨文可以证明殷商“丧期无数”,《春秋》和《左传》中也记载了周王室和诸侯国不通行三年之丧。从这可以看出,先秦时并不流行守孝三年。 从现实出发,殷商周的当权者也不可能在贵族中实行三年之丧。因为《礼记》中三年之丧规定,太子、世子等守孝,不仅是三年披麻戴孝禁酒吃素,还要三年不过问政务,由宰相或者家臣代管。 朱襄读《礼记》读到这一点,差点笑出声。 这不纯扯淡吗?让宰相或家臣摄政三年,继承人怕不是大部分时候夺权都要伴随着鲜血,白白造成社会动荡。 看看那些继位前没及冠的诸侯在亲政后所做的大清洗,前车之鉴就在那呢。 不过朱襄也能理解为何儒家会这么说,因为儒家的治国理念就是君王垂拱而治。 儒家清楚地看到国家的兴旺衰败现在都系于国君一人身上,所以要保持国家的长治久安,就必须让国君“大公无私”。 人性之私难以避免,那么不如让士大夫执政,国君“垂拱而治”。这样国家不会因为国君之私而出现问题;而执政的士大夫如果出现问题,国君可以随时换掉他们。 在儒家理想化的这一套治国体系中,国君不需要多贤明,只需要能识人,或者国家制定一套能够识人的选拔体系,就能达到长治久安。 法家其实也有类似的思想,区别只是儒家想用道德来约束君王,法家想用律令来约束君王。 华国古代所有先贤的理想治国理念,基本都是以约束君王权力的方式,来限制君王的私心对国家的破坏。 只是他们理想都不符合现实,或者说,太超前了。所以能被国君接受的法家或儒家,都进行了适应时代的更改。 在如今的经济文化发展阶段,恰恰需要的就是中央集权和君主专|制。秦国正是因为比六国更加集权,才能走到如今霸主的位置。 荀子是一个很务实的人。他放眼整个华夏历史,估计也是最现实主义的大儒。 不过“三年之丧”是儒家礼制最基本的准则,荀子也是支持“三年之丧”的。只是支持归支持,现实也重要。 你让秦王去守孝三年不理国政?六国联军怕不是立刻又要重组了。 荀子考虑,是守孝三年但只禁酒肉乐色,政务照常处理;还是干脆按照被他揍了一顿的朱襄的荒谬提议,以日代月守孝三年,宣扬一下孝心就够了。 荀子更改礼制也有理可循。守孝三年是为了宣扬重视孝道,秦昭襄王的遗诏希望秦王柱别守孝,一切以秦国为重。真正的孝子就应该听从长辈的遗愿。 在听从长辈遗愿的基础上,秦王柱再对外表明“虽然我听取了先王遗愿,但孝还是要守的,两不误”,这样既能削弱守孝的程度,还给秦王脸上贴金。 现在荀子就在和儒家其他派别弟子、秦国的礼官天天吵架,要在诸侯前来拜祭秦昭襄王之前,把秦王柱守孝的事吵明白。 无论哪种守孝方式,朱襄都要陪着秦王柱等人吃一段时间的素。 还好这时候守孝吃素不太严格,不仅别人宴请或者自己生病的时候能吃肉和蛋类,奶制品也不算做荤腥之内。有些地方甚至只忌五辛,不吃姜蒜韭菜等重口味菜就行。 而且如果守孝的时候关起门偷偷吃肉吃鸡蛋,只要不大肆喝酒奏乐宴请,一般人也不会管。 有荀子盯着,秦王柱、子楚和嬴小政又确实在为秦昭襄王的离世而悲痛,吃素这个环节他们不会省。老吃豆制品补充蛋白质也不好,朱襄便打起了奶制品的主意。 他对奶制品了解不多,只见过院里人做过,知道一些原理。自己上手制作,还需要多多尝试。 提到守孝,秦王柱忍不住抱怨道:“鲁儒真聒噪。荀子带领的儒家多好啊,他们留在东方不行吗?入秦就要守秦的规矩!” 朱襄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