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会儿却心不在焉,只盯着膝头发呆。
更是不同寻常。
“丢魂儿啦?”
田夏抬手,在锦儿后脑发梢上拨了一下。
锦儿一个惊跳,看向田夏,眨了眨眼。
“怎、怎么了小姐?”
“想什么?”
锦儿连忙摇头:“没什么!没想什么。”
说着,眼神一黯。
“虽然小姐说大抵没事,可我还是担心老爷。”
“这不正要去确定吗?大伙儿都提着心呢。”
锦儿把头偏靠在小姐肩上,泪珠子在眼里滚来滚去。
她不等泪水溢出,就用手狠狠擦去,只擦得目眶周围红了一圈。
田夏总觉得锦儿还藏着别的心事。
隐约有些知觉。
但她现在也是如坐针毡,忐忑得很。
等丫头什么时候愿意主动提起,再看吧。
叔敖持关符入城,只说回乡奔丧。
士兵见是齐父家眷,查验行李后,不多过问,便即放行。
马队拐进小巷,未到家宅,就被截住。
田夏探头出来观望。
那拦在道路正当中的,只有一个人。
锦衣宽袍,富商装扮。
馒头团子似的脸,面白无毛。
眼熟得很。
正是当初到齐宅报她娘死讯的监人。
田夏当即下了车,迎上前。
“这不是易大人吗?小女子见了告示,回来赴丧,大人何故拦阻?”
“小人特来邀请夫人,往别处一会。”
“这是连家门也不让我进了?”
“不敢,夫人有所不知,齐宅今非昔比,早已安排妥当之处安身。”
田夏听这一说,料想父亲无恙,心中一块大石落下。
“还劳烦大人指条明路。”
“这是当然。”
易官从怀里掏出一张图纸,交给叔敖。
正是通往郊野庄园的路线图。
叔敖知道那处地方,只犹豫不决,看向田夏。
“马头放心去吧,易大人邀约,自是美事。”
叔敖揣了地图,刚要牵马掉头。
易官又道:
“文姜姑姑,也有请。”
田夏和叔敖都是一愣。
易官笑道:
“夫人名誉要紧,身边好歹留个人吧。”
“还是大人想得周到。”
田夏回头请了文姜下来。
见文姜脸色发白,神情恍惚。
安慰道:“没事的姑姑,就两个手无缚鸡之力的弱女子,还不至于要把咱们怎样。”
文姜点了点头。
田夏携了她的手,跟随易官去了。
福鼎楼,葛大厨子掌勺过的豪馆。
气派归气派,铜臭味足,墨香气少。
论档次,是上层的看不上,下层的吃不起。
因有特殊服务,文雅人士更是敬而远之。
多是商户谈生意,地主摆场子,纨绔子弟常光顾。
田夏小时候跟张灵通进来窜货,蹭过两顿边角料。
能开到这种规模的老字号,也跟路边小馆子一样,会弄些省成本的手段。
但毕竟是专人专业调出来的口味,真的独有门道。
生意火旺不是没道理,吃不死就叫饱口福了。
田夏随着易官上到顶阁,这是独占一层的雅厢。
易官跪在门外,轻道:“公子,人来啦。”
“请啊。”
易官移开拉门,豁然一个大间,内中极为宽敞,三面透风窗。
正当中摆着两个方桌,炕炉吊锅,水雾蒸腾。
一人对门而坐,绛红纱衣,富贵装扮。
脸颊瘦削,样貌不差。
只是眼下淤黑,略见靡靡之态。
又堆笑迎人,显出几分刻意的讨好。
很难想象,这样一个青年,就是胆魄过人的当朝天子——阿平小爷。
田夏跪下行礼:
“见过公子。”
“嫂嫂莫要多礼,进来吧。”
田夏起身进门,却听天子平又道:
“姑姑也别愣着啊。”
文姜呆了好一会儿。
听他唤名催促,只能硬着头皮,跟了进去。
田夏进屋后才发现,侧面靠墙的矮榻上,还坐着另一个男子。
布衣束袖,马尾掬顶。
背对她们,目中无人,在那自斟自饮。
田夏一眼就认了出来:
“张灵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