的时候与她说过:“四娘放心,他们不会伤害你的。阿娘先救阿兄,再来抱你,好不好?” 阿兄脚踝受伤,不能够行走,所以小小的崔姝乖乖的点着头答应了,她一直等着阿娘来接她。 什么都没有等来,最后只是一群疯狂的天教教徒将她带走,亲手放进了万蛇窟。 她最厌恶没有肢体的蠕动的东西,在长安是那样,在定州郡守府邸也是这样,平时和阿兄在府中的花园里刨绿牡丹时,撅土见个地龙都要惊声尖叫。 如今却被迫和群蛇相处。她不敢哭,害怕它们咬她,只敢靠在冰凉的泥墙上。 他们不给群蛇投放食物,也不给自己食物,人或动物在饿极的情况下是会爆发出无穷的爆发力的。 为了活命,同族相残也不是什么稀奇事。 小小的崔姝曾经观战定州军和降户对战的场面,也很多次跟随阿父上战场,虽然她只是窝在阿娘怀里,偷偷的观看,但是在这种环境下,她早早地懂得了弱肉强食。 所以当第一条足足三米长,白底黄花的三角蛇头的毒舌准备靠近她咬伤她时,崔姝从腰封里掏出了随身携带的小匕首,那是阿兄赠与她的生辰礼,她一直随身携带。 她佯装假寐,待那条虎视眈眈的蛇慢慢游过来,靠近她身边,距离在她能够碰到的范围内时,她手里攥着匕首手起刀落,解决了它的一条小命。 腥臭温热的蛇血喷在她面黄肌瘦的面颊上,让她想吐,可腹中咕咕叫,她已经再没有一丝多余的力气,最终却是将那只断头的蛇身捏在手中,去吮温热的蛇血。不管不顾蛇身还在她手中扭动,徒劳的挣扎着想要活命。 它虽然注定要丧命,但是没了头的那半截不甘心的扭动着,力气颇大,崔姝两手紧握蛇腹,贪婪的吸吮着猩红的血液。 不远处,是三角蛇已经慢慢变凉的蛇首,此刻一尾通身碧绿的蛇正在往身体里吞噬蛇首。 她知道,那是她唯一可以取得到的食物了。 那一刻,崔姝觉得自己和蛇窟里的其他蛇也并无不同。 那不是她杀得最后一条,只是第一条。 万蛇窟的屠杀对于七岁的崔姝而言,只是梦中一角。不值得一提。 所以那些阴暗的回忆,滴滴答答的血液流逝的声音,成为了她畏惧的底色。 疼痛尚且可以忍耐,可待人如同宰杀一条鱼一般放血,却屡屡让她想起自己为鱼肉的时候,被困呀一方囚笼,任由大胡子的医师取走自己的鲜血,成为了天教众徒狂欢的一环。 阿母的抛弃,死亡的恐惧,阿父的威逼,血液流尽的绝望,让她不敢看也不敢听现下府中行刑的场景和声音。 何况没日没夜一遍又一遍的重复。 无端的勾起她恐惧的回忆和痛苦的往昔。 不堪的回忆戛然而止。 暗卫正在处决的奴仆是一个汉子,利刃割破喉咙的声音有点像屠夫宰杀小羊时的声音,会发出一点点的呜咽,还伴随着利刃和空气夹杂的一点点清脆的声音。 很奇怪,血腥,却又瑰丽。 随之而来的便是暗红色的液体涌出破败的身躯,汹涌着流在地面上,甚至向崔姝的跪着的方向无限的蔓延。 偏偏不得不看,不得不听。 这才算是折磨。 有时候她想,宗祠供奉的先祖先贤,每日面对这些淋漓的鲜血,会不会也像族老一般,或者像她,在一日复一日的过程中,会逐渐变得麻木,甚至生出一丝丝隐秘的快感。 她也会好奇,利刃划破喉咙的那一瞬间,是凉凉的,夹杂着风的冷意,还是普通岩浆一般滚烫。让人倒地不起,丧失活力。 崔姝不会放弃。 她在等谢柯于的回信和消息。 浮屠山之约,他会不会来。 阿兄那里没有信儿,她甚至以博陵崔氏二房的名义致信给他,仍旧没有得到他的只言片语。 于是崔姝这几日白日里,日日都要拖着疲惫和残破的身躯乘着马车去浮屠山。 一待就是一整天。 那里的波斯菊都已经第次开放了,红光白绿,确实像阿兄所说的一样,野花一般开的团团簇簇的,像极了艳丽的花海。 看的就让人觉得心情很好。 她原本想在这里向他承情,然后带他去南梁避世而居。 没想到是这个结果。 可她的苦苦等待没有等来谢柯于。 直至今日,如她所料一般,她名义上的未婚夫,琅琊郡王谢柯至,终于来崔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