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岚嘿嘿笑了声,揉了把左手腕上的红玉镯,低声道:“宝,出来干活了。” 别以为她不知道,这只女鬼时不时就会跑出镯子溜达一下。既然可以在副本中活动,想来也能做些其他事。 她的小算盘敲得噼里啪啦响,嫁衣女鬼隔着红玉镯都听到了。 没理她。 女鬼记仇中…… 时今岚见她不理会自己,丝毫不慌,指尖有一下没一下拨拉着红玉镯,慢吞吞道:“你知道乡下的厕所是什么样的吗?” 几乎是这句话出口,时今岚就感觉红玉镯收紧了些。 有戏。 她继续慢悠悠道:“那可没有城市里干净,农民伯伯给地里的小白菜施肥时,都是直接到粪坑里捞了大粪出来,然后用池塘里的水兑开,再浇到小白菜的根部……” 她描绘得有模有样,食指指尖还在红玉镯上缓慢摩挲。 “你猜,农民伯伯会不会去清理粪坑?”她煞有介事的询问。 嫁衣女鬼依旧没有反应,可红玉镯将时今岚的手碗勒得极紧,想必拨开来看,手腕必然被勒出了红痕。 时今岚恍若未觉,咕哝道:“我要是把你丢进粪坑里,再猜猜你多久才会被人发现?” 嫁衣女鬼:“……” 我草你大爷的! 大概是威胁起了作用,时今岚觉得手腕上不断收紧的红玉镯变回了原来大小,而她身边的温度骤然降低,阴森诡谲的气息从四面八方汇聚而来,与刚刚那股压抑感截然不同的是,这股气息里充斥着阴冷与杀意。 时今岚内心啧啧,还想再喊一句宝时,感觉一道鬼影在身侧出现。 精致华美的嫁衣在夜风的吹拂下撩起森冷的弧度,悬挂于腰间的环佩叮当作响,裙摆之上耀眼夺目的金丝与银线互相交错,勾勒出复杂靡丽的图案。 嫁衣女鬼堂而皇之的出现在屋顶上,她头戴高贵华丽的明珠凤冠,低头冷冷盯着旁侧猫着身不敢探头的时今岚,如果眼神可以化成刀子,她大概已经被碎尸万段了。 奈何某人脸皮够厚,假装察觉不到嫁衣女鬼恨不得将自己剁了的视线,还搓着手哈了口气,十分自觉的往她家臭宝的裙摆下藏了藏。 嫁衣女鬼从未见过如此厚颜无耻之人,赤红色的双瞳在夜幕下眯起,犹如黑暗中跳跃的星火,随时有可能燎了这座破烂小镇。 “干、什、么!” 她几乎是从牙关里挤出这三个字,裙摆下的绣花鞋缓缓动了动,大概是想将裙下脸皮堪比城墙的某人踢下屋顶,但又不知出于何种原因,没有动脚。 时今岚仿佛察觉不到周身跳动的杀意,探头看了看下方还举着手电筒气势汹汹找人的镇民,思考嫁衣女鬼把他们吓走的可能性。 怎么说也是一只女鬼,打架不行,吓人应该挺在行的,但她也不清楚鬼吓人的具体步骤,若有所思嗯了声后,提议道:“你就像那天早上在我床边吓我那样,笑几声?” 嫁衣女鬼盯着她,不想动。 时今岚亲昵地蹭了蹭她的嫁衣,摇头晃脑,“宝,你想去厕——” 后面一个字还没出口,张狂嘹亮的鼓乐声响彻天地。 时今岚没有任何防备,吓得一哆嗦,差点从房顶上滑下去,好在身后压着块砖头,她堪堪踩在砖头上,才没滚下房顶。 在她松了口气微拍胸脯时,发现身侧的嫁衣女鬼不见了,而那阵鼓乐声越来越嘹亮,盘旋在地面的那股阴冷气息仿佛找到了归处,争先恐后朝街道深处汇聚而去。 时今岚小心翼翼从房顶后探头,这一看,就呆住了。 在她目光所及之处,一架华丽的车撵毫无征兆地出现在幽长阴冷的街道上,它没有轮子,也没有车马,是飘在空中的—— 不,准确的说是被小鬼抬在空中的。 车撵下方,十六只头戴高帽、身裹丧衣的小鬼拖着幽灵状的尾巴俯首抬撵,十六只头顶金元宝的小鬼身挂锣鼓,便是它们在鼓乐。 再看车撵之上,纱帷飘幔,一道红色的身影端坐其中,她抬手压着撵窗,白到毫无血色的手指剔透如玉,在那如瓷似玉的指尖末端,染着鲜红泣血的蔻丹。 没人看得清她的面容,却没人怀疑她的尊贵与美丽,伴随响彻天际的鼓乐,天空悠悠飘下了片片鲜红的雪花。 不过眨眼的功夫,车撵便从百米外逼到了气势汹汹的镇民们面前。 时今岚:“……” 草…… 她家臭宝……好像有点来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