得知阎起一如她所料的选择拜堂成亲, 洛央嘴角微微翘起,大胡子, 品性不赖嘛。这样她便暂时放心了, 放心,选择对方作为自己未来的合作对象。 “一拜天地,二拜高堂, 夫妻对拜……” 尽管洛央的真面容早已被阎起手下的那些将领,瞧了个清清楚楚, 可形式还是要走一走的。这不, 此时的洛央正盖着红盖头,规规矩矩地牵着红绸与阎起拜起了天地。 因着这位阎大将军早早失去了双亲,如今家中仅剩下个五岁左右的垂髫小童,是他大兄所生, 所以高堂之上仅立了几块牌位。 最后一拜结束后, 阎起顺手将洛央扶起, 牵着女子纤细的柔荑, 阎起的心中忽的生出一股别样的情绪, 那便是以后他也是有娘子的人了。想到初次见面,破庙中看到他,洛央明亮欢喜的双眸,阎起就觉得与她执手一生, 似是也不错。 天地拜完,洛央便被人送进了阎起的主账中, 头上盖着盖头百无聊赖地等起新郎官的到来。 忽然的,一阵细微的脚步声传来, 听上去不像是贼人, 更像是猫儿狗儿, 或者是小孩。 但洛央同样没放松警惕,一根银针出现在她指尖。 很快,一双穿着虎头鞋的小脚便出现在了洛央的盖头下方,紧接着一个可可爱爱的小脑袋瓜也探了进来。看见盖头下嘴角含笑的洛央的刹那,半蹲在地上的小童眼中,立刻迸发出无限的惊喜,“婶婶好看。” 果然,小孩永远是最诚实的。洛央半掀开自己的盖头,收回银针,反手从袖中掏出了块饴糖笑眯眯地递给他,“嘴真甜,这个给你。” 接过糖,剥开油纸,嗅到黄色的糖块传来的甜蜜气息,在洛央鼓励的眼神中,小童试探性地舔了口,眼睛骤然一亮。 等阎起稍稍饮了点水酒,赶回到自己的营帐时,忽然听见里头传来一阵奇怪的声响。 听着似是有人鼓掌,还有扑通的怪响。 心下诧异,阎起立刻掀开帘子,抬头。只见本应盖着红盖头等他来揭盖头的新嫁娘正乐呵呵地鼓着掌。她面前的软毯上,他五岁多的侄儿,阎安,正给她卖力地表演着翻跟头。就是那种头抵着地面,身子一躬,双脚一挣的前滚翻。 阎起:“……” 说好的聪慧过人,心高气傲的小侄儿呢?为何突然变得这般傻? 再联想到先前此女子撒谎不眨眼的模样,阎起发自肺腑地认为,这位洛氏女郎看似娇弱楚楚,实则心思狡诈。只要她想,说不定能将所有人都玩弄于股掌之中。以后与她相处,当以小心谨慎为上。 男子心中刚这么想,便听见一道惊喜的声音在他前方响起,“将军,你归来啦?” 阎起循声望去,却见他的新婚小妻子正笑意盈盈地向他看来。一双秋水一般的剪瞳,充满着信赖与欢喜,仿佛沧海桑田,她的眼中也只能看得到他一个人似的。 当即,阎起的心头克制不住地一跳。 洛氏女郎,确实貌美。 同时,心中也生出了一丝疑惑,此等相貌,为何却不是清河第一美人?是否清河百姓均患有眼疾? 便是这时,打赢了其他兄弟才获得端合衾酒进主帐机会的樊梁,正了正衣冠,端起托盘走了进来。因着今天是大喜之日,樊梁的一百军棍被推迟到了明朝,只为了他能跟大家一起饮酒作乐,否则领了罚之后,他还不知道能不能起身行走呢。 放下合衾酒后,樊梁笑嘻嘻地停在了原地,直到阎起平静的视线精准地落在了他的身上。 原还以为自己能留下来看热闹的樊梁,察觉到自家将军的逐客之意,挠了挠头,便只能垂头丧气地往帐外走去,真是白瞎他之前打得那么拼命了。 临走之前,樊梁还顺手将仍在耍宝的阎安一块带了出去。 “婶婶救我……” 从阎安焦急的呼唤声中,可以听出他有多不甘愿。只可惜他那点小力气到了樊梁跟前,不亚于蚍蜉撼树。最后只能朝洛央的方向伸着小手,无力地被人抱了出去。 樊梁刚出营帐,便被一群兄弟们七手八脚地砸在胸膛上,仿佛在嘲笑他的胆小没出息。樊梁忙将这些手臂挡了,嘘了一声,捂住阎安的嘴,便带着他一起,和其他人趴在帐帘前,偷摸往里头看去。 很快他们便看到那娇艳如花的洛氏女,起身来到了矮桌前,捏起两杯合衾酒,将其中一杯递至将军面前,嘴角微微翘起,“将军请?唔,已经拜过天地了,是否我现在已不该再叫你将军,而是该叫你……相公?” 阎起抬至半空的手臂就这么僵在了原地,看着灯下洛央的笑靥,半响才寻回了自己的声音,“随你。” 声音虽然冷静,可从洛央手中接过酒杯的那只手,却轻颤了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