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瑞赌刘启不敢向薄姬求证。 刘启赌刘瑞的心理素质不好。 父子二人就这么僵持着, 空气中弥漫着“硬”的气息。 直到桌上的粥饭没了热气,刘启终于受不了道:“东西真不在你这儿?” “儿臣没法回答父皇的话。”刘瑞也不直接回答刘启的问题,而是反问道:“若是在儿臣这儿, 父皇拿去了, 日后要是太婆问起,儿臣该如何回应?若是不在儿臣这儿, 父皇又要儿臣去拿, 难道儿臣能将长信宫翻个底朝天吗?” 简而言之, 言而总之,这事都得由刘瑞背锅, 所以中心思想就一个——得加钱。 刘启快被刘瑞气笑了。作为皇帝,很少有人能跟他讨价还价。不过这事看人, 若是臣子这么做,那刘启高低得要他的脑袋,但是儿子这么做, 刘启除了生气便是欣慰, 然后想着如何给儿子一个教训:“你若当上太子, 那田叔与丞相便是你的太子宫二傅, 再由窦婴出任詹事……” 想起椒房殿里的女墨者, 刘启忍不住恶意道:“田叔今年八十有一,申屠嘉虽略少于田叔,可也是七十来岁, 告老还乡的高寿……” “所以父皇是要田叔与丞相告老还乡?”刘瑞的脸上就差写着“我看起来那么好骗吗”:“丞相一走,非彻侯不可为相。所以父皇是想让御史大夫陶青为相?还是将中尉破格提拔为相?”、 说句不中听的话, 这两人要是镇得住场子, 先帝也不会求着申屠嘉继续为大汉鞠躬尽瘁。 为相者有选拔, 举荐, 审查,弹劾百官的权利,并且主管受计,还有将皇帝诏书打回的特权。这就要求坐在这个位子上的人不仅正直廉洁,刚正不阿,还得有主见,但又不能太有主见,从而越过皇帝的权利。 平心而论,申屠嘉那个老倔牛虽有着诸多缺点,但是在丞相一职上还是合格的,不仅没把兵营里的坏习惯带到朝堂上,像后世的蓝玉那样搞结党营私的那套,甚至还在邓通势大时顶着压力处罚邓通,含蓄地敲打了先帝但又没彻底驳了先帝的面子。 相较之下,陶青就是个占位的,而周亚夫又过于高傲,连给自己攒名声的事都能弄得与昌平长公主对薄公堂。 与其让他们当丞相,刘启还不如继续面对申屠嘉的老脸。 “你怕是没明白朕的意思。”刘启喜欢看人惊慌失措的样子,这让他有掌控一切的感觉。可现在,他没心情去玩猫捉老鼠的游戏:“朕不想让田叔与丞相担任太子二傅。” “……” “反正只是太皇太后有这个意思,并没有下旨拍板,所以把田叔和丞相换成卫绾和胡毋生是很容易的事。”刘启瞧着儿子的表情终于有了些许变化:“反正太皇太后只在意太子之位,并不会对二傅的任命有所干涉。” “至于太后……”想起自己讨厌儒生的母亲,刘启的眼睛眯了下,但没有因此事退缩,而是继续说道:“只要窦婴担任你的詹事,再让馆陶长公主和喜欢儒学的梁王劝上两句,想必也不会反对。” 毕竟卫绾可是先帝从代国一手提拔的,其人品性情有目共睹,即便是对儒生怀有偏见的窦太后也挑不出卫绾的毛病。而胡毋生受业于公羊寿,治《公羊春秋》,贱为布衣而好礼,在麓台公开授课,声望显著。 关中要削藩,要逐步收紧关东藩王的权利就得借助当地儒生的影响力,把“君君臣臣”的那套刻进关东乡绅乃至黔首们的骨子里,才能让藩王反叛时无臣响应,无兵可用。 窦太后虽然讨厌儒生,但也有基本的大局观。 如果刘启真拿国事和胡毋生的名气来向她施压,想必只要窦家那儿再得点好处,馆陶长公主与梁王努力一下,胡毋生当太傅的事也不会有太多阻碍。 “这样一来,你的身边可就都是儒生了。” “……” “儒家的太傅。” “儒家的少傅。” “还有一个儒家的詹事。” 刘启的威胁听得刘瑞十分无语,尤其是看对方那副得意洋洋的模样,他都想想说:“至于吗?只是为了逼儿子谈判,就要做到如此地步?” 或许是刘瑞的表情太赤|裸了,刘启居然毫不脸红,甚至还能振振有词道:“这就是朕教你的第一课,在绝对的权力下,你那点小心思都毫无用处。” “疑罪从有,无需证据。”刘启夹起酱菜,冷笑道:“否则朕把人人喊打的晁错和没用的陶青扶到内史,御史大夫的位子,就只是为削藩之策找两把趁手工具?” 难怪历史上的汉武帝会在晚年弄出巫蛊之祸。 疑罪从有。 一个大权在握的皇帝当久了,是很难听得进劝的,所以在西汉前期,才会给丞相,两宫太后如此之大的权利,就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