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骁,我要前途,我不要命。”
周骁:“前途我陪你去挣,没人说过,两个人不可以。”
她在这里待了一下午,最终还是选择了回家。
赖在他这里总归是不合适的。
向章看见她的时候,眼睛里露出浓浓的失望:“还以为你今晚回不来了。”
她平静地推开门,回了房间,许是他们心中有愧,回到家也没再差使她。
向晚更不知道怎么可以做到这么平静,经历过这一波风雨,还可以冷静持重地温书。
其实,她也没有那么自己所想的那么冷静,做题的一瞬间也会想到周骁说的那句话。
“没有那么不堪。”
对于向晚来说,羡慕周骁,是很自然的一件事,对于一个不受父母所喜爱的女儿,她对谁也可以称得上羡慕。
但是周骁,他是个例外。
就像两个世界的人,因为时空相撞,产生了一些莫名的联系,以及不受控制的靠近。
最对她来说,不一样的是,她对周骁,一开始就抱有敌意,可能是因为她听信谣言,觉得他是不良少年。
可她不曾对他露出伪善的一面,更别提温婉地装模作样,可是他仍旧说喜欢。
有那么一刻,她会以为,除却表面的乖乖女,好学生的面目,也会有人爱她。
毕竟人人对没有棱角的人更易心生怜惜。
向晚的一生总是艰难曲折,有母爱的时候,缺友情。
无亲情的时刻,她用虚伪的友善换来了不够真诚的友情,然而又给了她真诚的爱。
她从小就不大讨喜,连亲戚都在说,她六七岁也不喜欢说话,就呆呆傻傻地坐在那里,不发一言,旁的小孩早就甜甜地叫阿姨叔叔了。
只有母亲护着她说,小孩内向,做大人的也不要过度苛责。
在亲戚面前,家人可以护着。
可一旦离开父母呢,逆水行舟,不进则退。
她不进只能退,老师找来父母谈话,说她这个小孩,在学校不肯说话,小孩都觉得她是怪物。
向晚觉得自己没错,她只是不喜欢交流,但那群小孩也没错,除去有血缘关系的父母,没人要特意地去照顾你。
更何况又都是小孩,爱恨分明,喜恶不加掩饰,她没有立场指责,她一边不喜欢交流,一边又羡慕着大圈子小朋友都热热闹闹地讨论,除了她。
这样矛盾地过了许久。
直到一个活动暴露出了花团锦簇下的破碎,粉饰太平终究会展露真相。
两人一组的活动,轮到向晚的时候,小孩尚不懂掩饰内心,她永远忘不了那一刻,那个小孩指着她说:“我不想和她一组。”
她后来总是在想,不喜欢就不喜欢吧,她做不到人人都喜欢,而且小孩子,什么都不懂,童言无忌罢了。
向晚记不清当时的感受了,只记得老师问了全班的小孩,问谁能和她一组,没有一个人说愿意,或者是,所以人都不愿意,小小的向晚不懂得这叫什么,可她知道这是被舍弃。
可她做到了人人不喜。
好像向晚的一生都在被舍弃。
组队被舍弃的是她,选择被孤立的也是她,在向章和她当中做抉择时,被舍弃的更是她。
她好像习惯被舍弃了。
可是她好像怨不了每个人,各人有各人的选择,那个小孩不一定要选择她,他只是不喜欢她而已;陈绣只是在此之间,更喜欢向章一些,她不知道要去怨恨谁,他们只是不够喜欢她,仅此而已。
向晚好像因此怨恨上他们,难免被人指责心胸狭隘。
于是日复一日,年复一年,她只是认为是自己不够好。
她的交流矛盾太过严重,于是老师找来了她的父母,连同那个小孩的父母。
那个老师给了那个小孩糖,哄着他问为什么不想和她组队,那个小孩躲进他母亲的怀抱,他的母亲抱住自己的孩子,尖利刺耳的声音贯穿了她整个小学时光。
“老师,明明是这孩子的问题!是她自己有问题,不讨喜,干嘛问我家孩子!我看这孩子指不定脑子有什么问题!”
向晚记得父亲捂住了她的耳朵,但是她仍旧听到了,或许按照陈绣的说法,这就是命吧。
那一次,她的父母站在她前面维护她。
或许是那一段童年太过灰暗,懂事后她总是回忆起这一段时光,她好像明白怨不了谁。
许是因为她在学校被孤立,陈绣更加疼爱她,她虽然被养的娇气,但仍旧是不爱说话。
到了初中,她明白这是一个契机,把握好就可以摆脱阴暗的角落。
那两年是她过的最舒心的日子,即使知道这都是在她温婉的面具效应带来的,她还是乐此不疲。
她喜欢热闹,是因为被孤立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