爸,你就没什么想跟我说的吗?” 老爷子没回话,而是重复道:“坐。” 陶晴好抿着唇,走到沙发前坐下,黎成周则在父女俩之间来回看,有点想劝又不敢劝,这时老太太过来了,手里拿着张毯子,淡淡地对他说:“成周啊,到那边坐着吧,没叫你别过来。” “……是。” 黎成周被赶到离客厅稍远的地方,这里能听得见陶家三口说话,但又不至于让他掺和进去。 老太太将毯子盖到了老爷子腿上,数落道:“多大的岁数了,还以为自己跟年轻时那会一样抗造?” 老爷子坐在轮椅上,裤管里空空荡荡,而老太太伸出来那双手,也有些陈年旧疤,如蛛网攀附其上,是得体衣着与高雅气质无法掩饰的伤痛。 “晴好,你想问什么?” 老爷子开口了,声音苍老、沙哑、威严,看着父亲鬓边的白发,母亲面上的皱纹,陶晴好眼圈不觉红了,老爷子说:“当初咱们家多难,你是知道的,没有办法,我跟你妈求爷爷告奶奶,才送你下乡,想让你躲灾去,当时我是怎么跟你说的?” “……就当没有你们这对爹妈,自己坚强。” “我跟你爸那会儿都觉着活不成了,不然我们舍不得送你走。”老太太坐下,轻描淡写地说,“我这辈子就生了你这么个闺女,为了你,我跟你爸死都不怕。” 陶晴好说:“……我知道。” “但你是怎么做的?”老爷子反问,“你坚强了吗?” 陶晴好颤抖着回答:“……没有。” 老太太淡声说:“你找个泥腿子当丈夫,你自己作践自己,我也不是瞧不起农村人,但我问你,你是真心想嫁那个姓汪的吗?你在他家里过的那些年,你心里头舒服吗?你甘心就那样过一辈子吗?” 陶晴好摇了摇头。 “所以你才想回来,但你又犹豫不决,你不忍心打掉肚子里的孩子,不忍心跟那个姓汪的断了,你觉得你对不起他,你还想把那个孩子带回来——”老爷子语气愈发严厉,“你长这么大,人生中所做的每一个决定,都是错误的!” “错误的婚姻就要直接了断,哭哭啼啼犹犹豫豫像什么样子?我问你,如果你接到了姓汪的来信,他求你回去,他说那个孩子病了哭了想妈妈了,你能不能忍住不回去?” 陶晴好唇瓣轻颤,回答不出。 “从小到大你都是这样,优柔寡断,该坚持的时候泄气,该放手的时候却又死命的钻牛角尖。”老太太生气地拍了下茶几,“你有没有想过,你的新生活,能不能容得下那个姓汪的还有那个孩子?” “你正年轻,还有大好未来,我不让你跟他们联系怎么了?做父母的还能害你不成?当你的同学都在努力读书为了美好生活奋斗的时候,你怎样,你要带着你将就的丈夫跟女儿,一家三口在首都打拼?你读书的学费哪里来的?你住的房子又是谁的?你是想让我还有你爸,帮你养男人跟女儿?” 陶晴好连连摇头:“我没有这个意思,我舍不得了了——” “我知道那姓汪的一家什么德性,那孩子也姓汪,你以为你把她带回来,汪家能这么放过你?他们只会扑到你身上吸血,你要断就断个干净,不要再想过去。” 老太太的话令陶晴好心乱如麻:“妈,我舍不得——” “舍不得也得舍得,人生就是有舍才有得,你自己下不了决心,妈来帮你,让你一个人生活,你就过得一团糟,今天还上门来兴师问罪,你干脆气死我得了!” 老爷子拍了拍老伴儿的背给她顺气,对陶晴好说:“逼着你嫁给成周,就是想断了你的念想,现在的日子不好吗?我跟你妈,从来都想着要你过得好,你跟成周结婚也有五年了,一直不想要小孩,不就是还想着那个孩子?” 陶晴好握着拳头,手指甲刺入掌心却感觉不到疼,老爷子说:“人既然来了,你也不用带来给我跟你妈看,我们不认这个孙女,你应当对此感到耻辱,姓汪的也好,这个女孩也好,她们都是你人生中的污点,是会毁灭你的危险,与她划清界限,才是你最应该做的。” 老太太也说:“我跟你爸的想法不会变,你要是怨恨我们,以后就也不用再上门了。” 陶晴好呆呆地坐在原地,不知自己该说什么,又能说什么,黎成周见她浑浑噩噩的,几次三番想开口,但在陶家二老跟前硬是不敢,这两位可是出了名的硬骨头,而且脾气极倔,尤其是老太太,她一直对女儿在乡下嫁人一事耿耿于怀。 “那个……妈,爸,囡囡是个很厉害的小姑娘,高中只读了一年,就成了高考状元,现在正在首都大学读书,去年一整年在东图军校那边军训,听艺博说,她不仅是优秀标兵,还立了大功。” 黎成周仔细斟酌着字句,“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