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男人能做的,女人却不能做,这还不是偏心?” 崔肃半晌才道:“男女生来不同……” “确实不同,女人都是女人生的,男人却也都是女人生的。” 崔肃:…… 他蹲下来,试图弄明白这个小丫头脑子里究竟都在想些什么稀奇古怪的东西:“了了,那你想怎么样?你想变成男人吗?但这是不可能的。” “不,我不想。”了了拒绝,“我要自己做决定。” 崔肃意识到女儿很有主见,但他不认为过分有主见会是一件好事,世道艰难,女子尤其多艰,他之所以铤而走险,也是希望日后若无男丁,仍能为妻女留下坚实后盾,令她们一生免于风雨。“了了,你年纪尚小,很多事情,等你长大就明白了。” 慧极必伤,崔肃甚至担心女儿会因此早夭,他更怕旁人知道他的女儿如此离经叛道,那样的话,她以后要怎么活?旁人会如何看她?她的这一生恐将就此蹉跎,这是崔肃决不愿看见的事。 了了:“是你不明白。” 她说这些不是要崔肃怜悯,更不是想要了解崔肃,诚然崔肃比上个世界的父亲好上许多,但了了并不认可,正如她曾说过,母父之爱,有时比恨更可怕,因为“爱”是束缚天性的枷锁,是将骨头泡软的剧毒,会牵绊脚步,无法自拔。 夜间崔肃与凌氏谈起此事,皆是忧心忡忡,了了与寻常孩童大不相同,他们是真的怕,怕她不为世人接受,更怕她日后无枝可依,崔肃低声说:“我想早日晋升,如此的话,待了了长大,只要我还活着,就没人能欺了她去。” “大爷的心意,我都知道。”凌氏回答,“了了还小呢,她以后会明白的。” 两人皆是溺爱孩子的性子,又都不被女儿认可,这话一套,还真就有种同病相怜之感,除了安慰自己说以后女儿长大就会懂,也没别的法子了。 凌氏说:“大爷,要不……就按照了了的想法,送她去前院读书吧,她想学,就让她学,若真的学会了,学明白了,以后也活得通透,若害怕吃苦受累,她自己就会打退堂鼓。” “前院可不像后院,女儿家读读书弹弹琴,前院夫子严苛,她受得住么?”崔肃担心。 “趁着现在还小,让她去吧,她是不撞南墙不回头,你我若是一味阻拦,反倒会成为她心里的刺。”说着,凌氏忽地笑了笑,“总比以后长成大姑娘再去的好,六岁还不到不同席呢。” 崔肃想想也是,孩子要钻牛角尖,姑且让她自个儿钻去,试着疼了,自然会退缩。 凌氏停顿片刻,说道:“我就是担心,父亲母亲那边说不过去,他们要是知道了了闹这一出,怕是又要生气。” “那倒无妨,就说是我决定要治一治这孩子,让她多碰点钉子,否则刚极易折,女儿家如此要强,怕是要经历不少风雨。” 深夜中的悄悄私语瞒不过了了,她打开窗户看向天空,崔府雕梁画栋锦衣玉食,她却更喜欢修仙界的自由,更喜欢广阔无垠的草原,一个人如果连自由都没有,那还不如回归漫天风雪。 崔肃一早便起了身,想给女儿个下马威,她胆大,就让她知道,去前院读书,那是天不亮就得起,跟在后院不一样。 让他吃惊的是根本无需他叫,了了已在等他,崔肃问:“你的书袋呢?” 了了没说话,书袋昨日被她丢在家塾,后被婆子拿了回来,里头空空如也,女四书早被她给烧了。 崔肃想牵女儿的手,结果当然是毫无意外地被躲开,他叹了口气:“从东跨院到前院家塾,要走好一会儿,你自己走,累了怎么办?” 了了率先一步走到他前面,崔肃跟上,不停叮嘱,前院虽说都是宗族子弟,可女男到底有别,他担心女儿被人欺负。 后院的崔家姑娘,无论年纪大小都在一起上课,前院则截然不同,按照年纪与进度一分为三,由数位不同夫子负责教授,了了理所当然被塞进了开蒙班,哪怕已打点好,在老崔公老太太那也过了面,崔肃还是担心。 前院都是男学生,不用读女四书,了了背着书袋站在门口,她能感觉到屋子里的人正在用古怪的目光看她,就好像所有人都是直立行走,而她四肢着地,是个不折不扣的异类。 崔肃与夫子说着话,注意力却始终放在女儿身上,见她不进去,先向夫子轻搭一礼,走向了了:“怎么了?你不是说想来前院念书?早课马上开始,快进去吧,还是说要阿爹陪你?” 了了抬起头:“我不在这里念书。” 崔肃:“了了,这是你自己要求的,阿爹为你去与祖父母说和——” “我要去那。” 夫子皱眉:“为人子女,怎可在父亲说话时打断?可谓不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