赫连骁踏进早已布置好的雅阁,而黎慕白则邀采筠去隔壁一间雅室。 杜轩杜轶关上门,守在门外。 采筠甫坐下,就听到“喵喵”之声。 循声一望,只见雅室角落处放着一个网兜,兜里有个黑乎乎的东西,两只一蓝一黄的眸子,晶亮炯然。 “我们去看看那狸猫吧。”黎慕白笑着把采筠拉到网兜前。 那狸猫见二人靠近,叫唤声亦愈大,却并不瘆人,透出一种急迫与惊喜。 这狸猫,正是朝莲公主的爱宠,后又被采卉用来制造刺客逃逸假象的那只。 见狸猫举起爪子使劲挠着网兜,迭迭叫唤声里满是眷恋,采筠终禁不住蹲下去,伸手去抚摸。 她的手掌受了伤,被布条包裹住了。那狸猫似乎很有灵性,狂躁顿殓,只小心蹭着她的指尖,一副温顺可亲模样。 “能否向姑娘讨个情?”采筠爱怜地摩挲着狸猫,“这狸猫,是我们公主的爱宠。如今,公主已去,能否让我把这狸猫留下,也算是我对公主的一个念想。” “采筠姑娘都开口了——”黎慕白看了看狸猫,又瞅了瞅采筠,“既然这狸猫是朝莲公主的爱宠,我们殿下也说了,若是公主想要讨回去,大可物归原主!” 采筠一听,登时止住了对狸猫的摩挲,眸子一抬,定定盯住黎慕白。 “物归原主?” “当然是物归原主啊!”黎慕白笑着解开网兜。 那狸猫一跃,立即抱住采筠的腿蹭个不停,亦呜呜叫唤不停。 “你看,这狸猫,如此依恋你呢!”黎慕白含笑道。 “还有这个!”黎慕白掏出一个同心方胜,捧到采筠面前,“不知公主现在是否亦想要‘物归原主’呢?” 采筠眸中精光一闪,也未接那方胜,站起身子,拂了拂袖子,“你们都知道了?” “是,奴婢给朝莲公主请安!”黎慕白亦站起身,敛衽一礼。 “姑娘就不必自称奴婢了吧!”采筠,不,应是真正的朝莲公主赵缃芙,嘴角噙了一丝玩味,“姑娘既然能在紫宸殿上断案,可见姑娘亦非寻常身份呢!” “多谢公主抬爱!”黎慕白笑道,并不与赵缃芙争辩,抬手一礼,“公主请坐。” “那方胜——”赵缃芙若有所思看着黎慕白,“不要也罢,姑娘就自个儿留着玩吧。” 见赵缃芙如此说,黎慕白只得把它重又放回袖兜。 临窗的方几上,琉璃茶盏莹然如玉,茶铫子里已腾起氤氲水雾。 赵缃芙刚盘坐下,那狸猫就倏地跳到她腿上,熟稔地找了个舒适姿态趴着。 茶已煮好,清香四溢。黎慕白斟了一盏,捧与赵缃芙。 赵缃芙吃了一口茶,命黎慕白在她对面坐下,自个儿则瞅着窗外出神,指尖有一搭没一搭抚着狸猫。 一只汝窑素白纸槌瓶内,供着两枝新开的粉莲,一枝半绽,一枝微拢。 日光斜斜漏进一些,落在花瓣间隙里,明明暗暗,合合离离。 赵缃芙嫩白无瑕的双颊,被光影与花色一衬,直如将融未融的雪。 “世间花叶不相伦,花入金盆叶作尘。惟有绿荷红菡萏,卷舒开合任天真。”黎慕白的视线越过两枝莲,定在赵缃芙面上。 赵缃芙陡地转回头,死死瞪住黎慕白,一对凤眸里添了几分怨恨,俄而又涌上几分悲痛与不甘。 “卷舒开合任天真?”赵缃芙略浓的长眉一挑,嘴角浮起一抹嘲讽,“汝非莲,安知莲之事?” “吾虽非莲,但能辨莲之真假!”黎慕白亦直视着赵缃芙,“既生而为莲,又享莲之尊,就该承莲之责!” “未经他人事,莫论他人非。” “是非自有曲直,公道自在人心。” “姑娘既能铁口直断,应经手过不少案子,岂不知人心惟危,最难叵测!”赵缃芙哂笑一声,话锋一转,“敢问姑娘,是如何辨出本公主的?” “彼泽之陂,有蒲与荷。”黎慕白无意与赵缃芙争辩,掸了掸莲花,把自己的推测一一道出。 从朝莲公主入住鸿胪客馆、因水土不服引发肠胃不适之处起始,到宴庆苑击鞠赛事意外,再至钟萃轩命案,整个过程严丝契合,无一遗漏。 风摇影移,狸猫眯着眸子打盹,赵缃芙摊开双手,缠绕的布条已渗出不少血迹。 “我的掌心,如你所言,的确是被我故意弄伤的!”赵缃芙一脸漠然,仿佛那手不是长于她身体。 “所以,在钟萃轩里,毒发身亡的人,是采筠!”黎慕白茶盏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