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认识的快要病死的大学生去了医院……一路上贺津行接了很多个电话,电话里有火急火燎问老板在哪的秘书或者是别的什么人,他三言两语给人打发了,却没有回头折返的意思。 从陆晚的角度,此时她只能看见贺先生坐在沙发上放松且带着一丝丝不经意露出疲惫的眉眼—— 棱角清晰的下颌线,高挺的鼻梁,薄唇不笑的时候天生自带威严。 老天爷在造人的时候从来不公平,给予了一个人雍容华贵和聪明的脑子,还要给他最完美的皮囊。 陆晚脸上有些升温,她不知道是病的还是什么,心跳很快,但她却一个字都不敢说,只是乖乖坐在那,沉默地输液。 良久,像是感觉到陆晚的目光,贺津行懒洋洋地掀了掀眼皮子,“陆小姐,介意抽烟吗?” 突然的发声,陆晚脸上涨红更明显,她抬起头看了看头顶上禁烟标志,忽然又想起了这是特殊病房……于是摇了摇头。 贺津行视线淡然从她殷红的面颊扫过,站起来到窗边,打开窗,点燃烟草,主动搭话,“很缺钱?” 刚才医生说的,陆小姐身体没有大碍,忧虑多思,缺乏休息。 说话的时候,贺津行看见了陆晚不自觉往后缩的双手,手上有很多打零工留下的细密伤口。 陆晚点点头,嗓音轻柔:“家里有老人需要看病。” “什么病?” “肾病,需要定期透析。” “那确实很费钱。” 贺津行嗓音温和却显得有些疏远,显然此时他也发现了偶然日行一善,却意外遇见了身份特殊的人。 在那个暴雨夜之后,贺津行稍微了解了下关于侄子贺然的救命恩人或者说是白月光的故事—— 大概知道她姓陆,早些年父母双亡,与奶奶生活在下城区,生活很苦,并且在七八岁那年,因为清明上山扫墓,偶然救了被绑架到山上废弃工厂里的贺小少爷。 贺津行也就是听了一耳朵,毕竟报恩这种事跟他没多大关系,被救的又不是他。 没想到今日居然遇见陆小姐本人。 “你这么困难,且当年有帮助过贺然,他没想过帮你?” “他想给我一笔钱,”陆晚小声地说,“我没要,那样有点儿怪怪的,毕竟当初不是为了钱救他的。” 贺津行听了没多大反应。 甚至有点惊讶,原本以为无论从哪个方面——贺然甚至敢为了这个女生跟他这个小叔在书房拍着桌子大吼——那么背地里他都应该能够妥善安置这个女生…… 没想到,他所谓的妥善安置就是,当人家礼貌的拒绝一笔钱时,他就真的算了不继续跟进,理所当然让人家继续在贫困线斗争,打工,最后累进医院。 贺津行弹了弹烟灰,有些头疼,贺家向来不喜欢欠 别人的债。 就像当年贺老爷子欠了苟家一条命,如今苟家在贺家的扶持下,一直平步青云。 想到苟家,贺津行又想到了苟家那个小姑娘。 ……和面前这个虽然长得好看但是明显营养不良、看上去楚楚可怜的陆晚不一样,她倒是被苟聿养的很好。 一副被保护过甚的气氛,明明很怕他的样子,却敢乌生生地直瞅着他,问他要五百万。 漆黑的眸中有不经意的笑意一闪而过,很快又消失得无影无踪,贺津行没注意到自己的思想有点儿跑偏—— 他望着窗外出神,直到病房门被人一把从外面风风火火地推开,一个年轻的声音高喊着“陆晚”冲了进来。 靠在窗边的男人微微蹙眉,转过头,入目的却是跟在咋咋呼呼的身影后,不急不慢的另一个身影—— 今日天气有些转冷,苟安今天穿的一件长袖薄款连帽卫衣和短裙,脚上几百块的帆布鞋将她的小腿衬得皙白笔直。 裙子有点儿短,往膝盖上方几厘米的位置。 ……其实贺津行有点惊讶贺然为什么把她也带来了。 他这个侄子脑子可能不太正常。 但是他并没有多管闲事,在苟安恭恭敬敬地喊他“贺先生”时,男人只是漫不经心的颔首…… 然后发现自己说不上是对这份来自“后辈的恭敬”有多喜欢。 男人目光有些淡然地滑过苟安手上拎着的机车赛道型安全盔。 三秒后,目光原本滑开了,停顿了下,又滑了回来。 “骑车来的?”贺津行问。 苟安不知道阎王老爷怎么会对他们来时的交通工具感兴趣,显得有点呆逼地点点头,就发现贺津行蹙起了眉。 ……阎王老爷为什么又不高兴了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