拉亚,首都,斯尔勒。
空旷大厅内,踱步声音回响不止。
鞋底以及披风磨蹭过毛毯的声音沙沙作响,像是暗处生长的野草,将整个空间一点点填满。
这座建筑十分高大,建筑风格也与同类型的厅堂大殿大相径庭。墙面采用了暗红色的基调,弧状的白色柱梁贴壁而走,让人感觉自己仿佛身处某种巨型动物的腹腔之中。
正如它的名字一般。
血肉高庭。
在大厅内不断徘徊的是一个少年模样的人。他很瘦,皮肤显现出一种不健康的黄,绷在骨头上,仿佛一层一捅就破的蜡纸。身上宽大的白狼披风因为不合身而拖在地上,巨大的狼骨冠冕在他的头顶摇摇晃晃,让人联想到街边小孩乘坐的摇摇车。
阳光透过墙壁上的圆形洞口照进来,斑点般撒在雪白的毛毯上,空气中有细微的飞尘浮动。
“怎么办,怎么办……”少年喃喃自语,语气里是前所未有的着急,“她怎么还能活着,她居然还活着……”
他不停地说着,像是中了某种诅咒,连带着脚步也越来越快,听到不远处传来吱嘎一声门响,少年身形一僵,猛地朝门外看去,一边看一边拉着身上的白狼披风怒吼:“混账,怎么连个通报都没有就敢进来,滚出去!”
来人轻哼一声:“连我都不认识了,看来您这次真的是被吓得不轻。”
这个声音很苍老,话尾处带着一点沙哑,像是一口锈掉的钟。拉亚苏齐在原地定了三秒,随后提着披风飞扑了过去,双眼发亮,像是看到了某种救命稻草。
“祭司!”拉亚苏齐连绊带摔地跑到老者面前,双手死死攥住对方的袖子,“拉亚诛怜没死,你得帮我,你得帮我杀了她!”
祭司低下头,看了拉亚苏齐一眼,随后将自己的袖子慢慢扯出:“一个没有异能的普通人罢了,值得您这么害怕?”
“不,你不知道她!”拉亚苏齐大叫着,“她是个怪物,她从小就和别人不同,我见过她用复合弓一箭射穿污染种的头颅,更何况她还有那两只可以控制天灾的狼……”
“她的狼已经被我们控制了。”祭司皱眉,上下打量着拉亚苏齐,“别戴着您的冠冕了,它太不合身,让您看起来像是偷穿了大人衣物的小孩。”
祭司刚一伸手,拉亚苏齐就开始崩溃大叫起来,他紧紧将身上的披风裹在身上,一面喊一面弓着身体向后退去。
像是习惯拉亚苏齐不稳定的情绪了,祭司收回手,象征性地说道:“您完成了血祭,将国主及跟随在他左右的十二名大臣永远沉入了阿行图日湖的湖底,而伟大的魔女也回应了您的祈愿,让您带上了拉亚的冠冕。我实在不明白,您到底在害怕什么?”
“魔女,魔女……”拉亚苏齐的牙齿发着抖,“魔女真的能保证,这顶冠冕会一直戴在我的头顶吗?”
祭司:“当然,伟大的魔女平等地爱着每一位向她尽忠的信徒,我从未见她失信于人,不论生前死后,你的冠冕都将跟随着你。”
听到这儿,拉亚苏齐的情绪似乎稳定了一点。双手颤抖,拉亚苏齐从怀里摸出一个黑色的石块,并将它死死握在了自己手里。
看见黑石块上的红月教团图腾,祭司的眼神微微缓和。他捋了捋胸前编织成辫的白色胡须,片刻将右手上的黑色手套摘下,露出掌心的红月图腾。
不同于其他人,祭司的掌心的图腾并非由颜料画就,而是用尖锐的刀刃刻上去的。陈年的黑色疤痕在他松弛的皮肤上摊开,仿佛一戳就会有血液从里面冒出来。
目光拂过伤痕,祭司的眼底浮现出一种火焰般的炽热,片刻闭上眼睛,将刻着图腾的掌心贴在了心脏上。
“七神早已抛弃了这个世界,只有魔女还真诚地爱着我们。”祭司用沙哑而虔诚的声音说,“七神是罪恶之源,混乱之始。而伟大的魔女降生其中,在混乱中为我们带来极乐和力量。”
听着祭司的颂词,拉亚苏齐牙齿打颤,但还是硬着头皮接了下去:“……世界的子民愚昧而无知,真相只被我们少数人掌握在手里。只有跟随着魔女的步伐,我们才能够通往彼岸。”
祭司睁开眼,深深地看了拉亚苏齐一眼:“很好,看来您是魔女忠诚的信徒。我很期待,您力排众议,将红月奉为国教的那一天。”
拉亚苏齐:“……”
喉结滚动,拉亚苏齐问:“尤利西斯会一直帮我的,是吗?”
祭司微不可见地皱眉:“您应该称呼他为主教。”
“主教,是主教。”拉亚苏齐连忙改口,“主教他会一直帮我的,对吗?”
祭司向拉亚苏齐摊开手臂:“我是红月教团的副主教,而那些帮助您维持统治的人是我们红月教团的骨干。可以说,为了帮您,主教已经把红月教团除他以外的所有人遣来拉亚了,你居然还质疑主教乐于助人的赤诚之心?”
“……”
“如果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