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同我去见二夫人,你不要说话,你这个人只会骗人。”
说着,张嬷嬷便拉着顾望筠往一边走,走到一处桥上。
顾望筠只能乖顺地跟着张嬷嬷,只是这石桥上着实滑,顾望筠站不住,就要倒下,便劝道:“嬷嬷放开手让我自己走吧,我不会乱跑的。”
张嬷嬷明明也是站不住,铁掌却毫不移动,讥讽道:“怎么我家小姐站得住,你就站不住……”
话没说完,张嬷嬷便仰头倒下,这还没完,倒下之时手还还攥着顾望筠的肩膀,连着顾望筠一起往下倒。
张嬷嬷仰面倒下,躺在地上哀叹,顾望筠则面朝地倒下,只感觉额角狠狠砸到地上一块利石上,一阵剧痛袭来。
她眼前一片黑,短暂失去意识,再次醒来之时,只感觉身体轻飘飘的,被一双健壮有力的臂膀稳稳托着。
她感到脸上一片湿润,鼻尖萦绕着浓浓的血味,额角那处还在钻心地疼痛,看来是额角破了流了满脸的血。
勉力睁开眼睛,眼前一片红色,隐隐辨认出抱着她的那人是谁。
“二哥,”她声音有些沙哑,“你说过你在在母亲房中看到一条挂着一颗佛珠的红绳吗?你说和我那条遗失的红绳很像,对吗?”
顾月白稳步前进的脚步顿了顿,才回答道:“别说话了,我已经派人去请李太医了。”
也不知哪里来的力气,顾望筠掐住顾月白的手,问道:“你回答我。”
“是,我曾见过,不止一次。”
原来如此,原来如此。
二夫人捡到她的红绳,却没有打算救她,硬生生等着她的指甲被拔掉送给二老爷,才没有装聋作哑。
她不能相信一个母亲能眼睁睁看着自己的孩子被杀手绑走,唯一合理的解释便是这个孩子不是自己的亲生孩子。
如此这般,便说得通了。
顾望筠丝毫不难过,倒像是心上一口大石落地,她再也不会因这块大石自己惩罚自己了。
原来二夫人不喜她不是因为她不讨人喜欢,她再也不会因为这个难过了。
她再也不会,也再也不要为了旁人的错来惩罚自己了。
一路上,顾望筠都很清醒。
清醒地被送回清风院,清醒地看见绿枝和福嬷嬷心疼到流泪的神情,清醒接到越云峥从边关送来的信,清醒地被阿织不解地问道。
“是不是摔傻了,瞪着眼睛糊一脸血怪吓人的。”
又补了句:“不疼吗?怎么还笑了?”
顾望筠看完信,伏在福嬷嬷身上,笑得几乎要流出眼泪,碰到额角伤口,血流得更凶也不停。
妙宛接到消息急匆匆赶来时,见到的便是这样一幅景象。血流了满脸的顾望筠,看不清面容的顾望筠,笑个不停。
血色遮不住透亮的眼睛,顾望筠先一步看到妙宛,抬手唤道:“妙宛妙宛,我明白了。”
妙宛立马握住那双手。
“我明白了妙宛,我明白了。”
身边人正忙着挑出顾望筠额角处嵌入的石子,妙宛不忍看那处的血肉模糊,便捂了顾望筠的眼问:“明白什么?”
顾望筠只说:“我有个小名,是太爷给我取的,叫宿云,你知道吧?太爷说这名字甚配我,我先前不懂,如今却是懂了。你以后便叫我宿云吧。”
没头没尾的话,妙宛没放在心上,只小心看着那处流血不止的伤口。
剩下的话顾望筠没说,从今日起,她不要再做永远害怕母亲不喜欢的小孩子了。
她有许多许多,不要再只盯着一个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