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望宁遇见平日里相熟的小姐妹一起玩去了,二夫人携着顾望容选衣服去了,妙宛也被强拉着一起去选衣裳,顾望筠安慰于妙宛的快速融入,又片刻失落,自己偷偷找了个借口独自到珍宝阁后院歇息。
珍宝阁后院有几棵树,几座假山,错落排列着,后院通向街上的门没关,有喧闹声传来,顾望筠从后院的门出去,只见小巷里几个衙役正在捉拿一个健壮男子,那男子会武,一下将几个衙役掀倒在地,正欲逃离时,从天而降另一个身着飞鱼服的男子,三下五除二便将那健壮男子按倒在地,将那男子捆住之后,又向身边衙役吩咐事情。
顾望筠凝神看着那人,颀长挺拔,绯色飞鱼服像是为他订做,衬得他肩宽腰细,侧脸端秀,神色肃重。
那男子被捆住犹不死心,躺在地上嘶吼:“放开我……明明是那女子骗我在先……为何要绑我……”
绯色飞鱼服男子只沉稳反驳:“你无辜?若不是那女子躲到衙门如今还不知被你如何虐待。”又让几个衙役将那男子抓住拖回衙门,那男子在经过顾望筠所在的院子时,对顾望筠恨恨啐了一口,吼道:“看什么看,再看将你眼睛挖掉。”
顾望筠灵巧一避躲过去,轻笑道:“姚公子,我可无辜。”
身着绯色飞鱼服的姚准之原还在几人后面吩咐事情,听到声音赶过来,见着顾望筠神色先是一喜,立刻明白发生何事,肃声吩咐:“带回去好好审问,这人定不止犯了这一件事。”
说完,几个衙役更加粗暴地将那男子押走。
姚准之这下才歉疚的行礼致歉:“在下行事不端,惊扰了六小姐,还请六小姐海涵。”
顾望筠不仅没被吓到,看完这场戏之后心中郁闷轻了不少,她笑道:“姚公子客气了,我没被吓到。不过这人犯了什么罪,怎么这般嘴硬?”
“前些日子一个女子上京寻亲,这人见那女子势单力薄,便起了抢夺财物之心,我外出办事遇见这人欲行不轨,便拦了下来。这人还不死心,又找上门,那女子上告衙门,今日才捉拿到案。”
顾望筠心中暗暗颔首,赞道:“姚公子当真侠肝义胆。”
姚准之摆手:“为官的不护老百姓周全,那才是当真对不住身上官服。”
两人又寒暄几句,姚准之问起顾望筠近况。
显然,姚准之也是听闻最近京城的传闻,顾望筠想着,自己要看起来好一些,于是思索说道:“一切都好。”
她想,妙宛是自己的好朋友,爹爹常找自己说话,其他人虽然对自己不算好,但也不算坏,应该不算过得很坏吧。
“一切都好。”顾望筠又重复一遍。
可姚准之没说话,姚准之目光含带着说不清的情绪,几乎让顾望筠觉得他知道自己在说谎。
姚准之开口:“小姐……”
顾望筠匆忙打断姚准之还未开口的话:“姚公子,我还有事,先走一步了。”说完,急忙进院子关门,将姚准之关在门外。
姚准之细小的声音隔着门板微弱传来:“小姐,若是有下官能帮忙的地方定要直言。”
顾望筠没说话,跑到一处假山下面躲起来。
幸好幸好,没有人看见她眼见的泪痕。
顾望筠也觉得自己略微多思了些,见着外人能理解她便一时激动了。她劝自己,要全了这些年的情分,贸然离开不仅让妙宛感到不适,也会令顾家背上骂名,再等一等,等太爷回来,就能随着太爷走了。
外面突然响起有人靠近的声音,顾望筠屏息,若是让人发觉自己躲在假山下面定要给顾家抹黑了。
“娘,我看那银蚕丝的布匹极好,可惜只有两匹。”是顾望容的声音,带着些遗憾。
“你与你姐姐一人一匹,红的给她,你得绿色的。”二夫人声音不远不近的。
“可是我喜欢红色的,不喜欢绿色的……”顾望容声音有所不甘。
两人都诡异地沉默,因为两人都知晓,顾家只有顾望筠喜欢绿色的。
“听话,你姐姐在外面吃了不少苦。你都忘记如何答应我的吗?”
顾望容语气犹带不甘,可还是乖巧回答:“要护着姐姐,不能让旁人欺负姐姐,要让姐姐知道顾望筠不是一个好人。”
“乖,我的儿,你晓得就好……”
两人一同走远,顾望筠蹲在地上,双腿麻木到没有直觉。
其实也不难过,原先觉得母亲不喜欢自己是因为自己病弱,加上从小被太爷宠坏了,明面上是个端庄守礼的实则叛逆,现在知道自己不是亲生的,竟奇异地放下心来。
还好不是因为自己不讨喜,她可耻地觉得,至少不是亲生孩子这一点更能让她接受。
一阵香风袭来,顾望筠软软倒在地上,晕了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