暮雪绵绵,自疾驰的车窗向外一看,目光所及之处皆是漫天晶莹雪花,飘飘摇摇地自天而落,又飘飘摇摇地在夜风下四处飞散。
今晚在同学聚会上喝得有些多了,林时钰一手轻扶有些晕乎的脑袋,半闭着眼靠在副驾驶的座椅,浑身惫懒地瞧着车窗外飞驰而过的街景。
她回国突然,那些和她交好的老同学们便匆匆组了局,为她办一场接风宴。
老友们见面不免要谈天说地,等林时钰回过神来时,已经是好几杯酒下肚,别说是开车了,就连稳稳当当地走路都成了问题。
也就只有她不善饮酒的发小柳沁初是席间仅存的“幸存者”之一。
瞧着林时钰酒醉后迷迷糊糊的模样,柳沁初便拿着林时钰的车钥匙,驱车送她回家。
车内暖风悠悠吹着,倒是将林时钰吹出了几分睡意。
她一副懒洋洋的仿佛下一秒就要睡去的模样,坐在驾驶座上的柳沁初却神经紧绷不敢有丝毫松懈:
“林大画家,你也是真信得过我,刚买的新车就敢让我来开,就不怕我给你蹭花了?”
林时钰哼笑一声,歪着头看了眼好友,她本就长相明艳昳丽,此时因为微醺更是多了几分娇憨。
她随手将长及腰际的青丝别在耳后:
“你的驾照都考了三年了,再不亲自上路练练手,估计都要忘记离合器和油门哪个在左,哪个在右了。”
柳沁初立马信心满满地接过林时钰的话茬:“这我肯定记得,左边油门右边离合!”
她这话让林时钰一噎:“……那我就只能保佑咱俩的死相别太难看了。”
两人相视一眼,随后又不约而同的轻笑出声。
自前些年林时钰出国进修画技后,柳沁初在国内也忙得脚不沾地,因此两人之间见面的机会便少了许多,但彼此的感情却不见半分疏离,甚至是有增无减。
林时钰笑得有些热了,伸手将暖风微微调小,戴在无名指的银戒折射出的微光有些惹眼,柳沁初不由得瞥了好几眼:
“你真的结婚了?”
“是啊,前两天才领的证。”
林时钰语气淡淡,仿佛不是在说结婚领证,而只是出去吃了顿饭。
正开车的柳沁初有些讶异地长大了嘴,紧握的方向盘险些在手里打滑:
“我还以为你之前是在开玩笑……不会这就是你突然回国的原因吧?”
“他倒也没有重要到这个地步。”林时钰冷哼一声:
“不过是奶奶催得紧,我也正好打算回国发展,刚好顺水推舟,和他做个表面夫妻罢了。”
她话里话外都表明了对这场突如其来的婚姻的不喜,甚至连男方的姓名都不愿提起。
柳沁初想起好友有些特殊的家庭环境,也忍不住有些唏嘘:
“难道一定要和殷长聿结婚才行吗?我听说他就是个工作狂,平时不是在工作就是在去工作的路上,开口闭口就是聊公事,无聊得很。”
他们这个圈子里的年轻一辈人或多或少都会互相往来,无论是宴会上或是生意应酬,他们总是更乐于和同辈人交谈。
但只有殷长聿,无论他出席那种场合,一开口就是生意场的事,话题晦涩又难懂,几乎没有人同龄人能在他面前撑过五分钟。
就好比你本来只想和他聊今晚菜色如何,殷长聿却偏要从菜色的变化说起当前市场又有哪些波动,会对公司未来发展造成什么影响。
话不投机半句多,久而久之,几乎没人愿意主动跑到殷长聿面前自讨没趣儿,就连性格外向的柳沁初都不曾和他聊过几次天,每每只是远远地瞧一眼就和朋友们说笑去了。
林时钰听到柳沁初这么说后悠悠长叹一口气:
“如果不是奶奶催得紧,我也不想和一个从未见过面的人结婚,她老人家总认为我该找个背景强硬的夫婿,这样林清石一家才不敢苛待我,以后若是她老人家走了,遗产分割我也更加有话语权。”
说到这,林时钰轻拧眉头,面露不耐之色:
“我在国外努力了这么多年,到头来在奶奶眼里却还是得靠着所谓背景强大的丈夫,才能在家里站稳脚跟,想想还真是说不出的憋屈。”
林清石便是林时钰的父亲,早些年的时候,他在林时钰的母亲病重时在外私自养了情人,还生了个和林时钰仅仅相差三岁的私生女。
甚至还在林时钰母亲病逝后不久便将情人娶回家中,让林时钰多了个同父异母的亲妹妹。
这件事当年在圈内闹得沸沸扬扬,一时之间林时钰在家中的地位变得极为尴尬,她不愿和继母虚以委蛇,上完大学后索性申请了出国修学油画,再不愿和家人往来。
她在油画方面遗传了母亲的绝佳天赋,年纪轻轻便已是业内备受赞誉的天才画家,这几年在她的个人画展中展出的画作也总是备受追捧。
可即使林时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