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潘海,请你回答问题。”
审判长轻轻敲了下木槌,凝眉看着潘海。
潘海紧紧咬了下牙齿,抬头道:“我说的是假话!”
“是他逼我说的!”
潘海转过身指向场下的张强。
张强下意识要站起来,可站了一半又坐了回去,佯装不屑笑了一声。
审判长闻言眉头皱的更紧了。
他看了眼张强,再次把目光落到潘海身上道:“请你解释一下,你说的第一句话是什么意思?”
虽说他能明白对方话里的意思,但必须要对方重申并且更加清楚的表述出来。
要不然他就会落人把柄,说他存在“拉偏架”的意思。
潘海回过身看着审判长道:“我说的是假话。”
“那张纸上的内容,都是张强叫我说的,不是我要说的。”
“是假的!”
“他用我家里人威胁我,我要是不按照他说的去说,他就不让我出去。”
“我女儿还在医院躺着,我父亲是残疾,我母亲常年卧病在床,家里面离不开我。”
“孟总,对不起,我也没有办法,我要是早知道您这么对我,我就算是死,我也不会出卖您……”
潘海越说越激动,甚至当庭哭了出来。
两天前打过电话后,他回去就把事情告诉了父亲,结果被父亲拿着拐棍狠狠敲了几下。
那时他才幡然醒悟,他们虽然穷,但绝对不能因为穷,去迫害其他人。
何况,孟骅还帮助了他们一家。
挨了打之后他就已经下定决心,哪怕后续要坐牢,也一定要当庭把情况说出来。
反正女儿已经有了着落,父母暂时有他的工资养活,他去蹲一阵子也不会出什么事。
孟骅看着痛哭流涕的潘海,轻轻叹了口气道:“这件事不怪你,换做是我,我也会选择家庭,你选择当一个好父亲、好儿子,并没有错。”
“你不用内疚。”
潘海感动的已经说不出来话,捂着脸痛哭起来。
那种感觉仿佛是费劲力气去做一件事,终于遇到了一个认可并且懂得他辛苦的知己一般,这种感觉交织着内疚,让他无法言语,只能通过哭泣来宣泄心中的压力。
在场众人,包括公诉方的检察官,也不禁有些动容。
相反张强和李永洲等人,脸色已经阴沉到了极点。
张强目光死死盯着潘海,拳头紧紧攥在一起,他万万没想到潘海竟然敢公然背刺他!
简直是找死。
他心中默默发誓,一定要让潘海为此付出代价!
殊不知,他身后李永洲正在死死盯着他。
李永洲目光逐渐阴冷,他没想到这个张强连这点小事都办不好!
这种人要是一直留着的话,早晚会坏了大事。
华阳深深看了孟骅一眼,微微点了点头。
他早有预感会出现今天的情况。
有时候就是这样,胁迫带来的,永远没有让别人感恩带来的,要牢固的多。
哪怕今天潘海没有翻供,也不会影响到孟骅最终的判定结果。
那样的话对于孟骅来说,不过是浪费了一笔钱,可对于潘海来说,却是心里长了个一辈子无法消除的疙瘩。
当然,这也是因人而异,不排除有些人就是天生的白眼狼。
如果潘海是白眼狼,也不会活的那么累。
“潘海先生,请你克制一点。”
审判长看着潘海,强调了一声。
当天翻供这件事对于他来说并不罕见,不论背后因为什么,他作为本次的审判长,不需要确保案件的审判流程,不能太跑偏。
潘海吸了吸鼻子,点了点头,努力咽了咽站稳了身形。
他看着审判长道:“我说的是假话,实际上孟总没叫我们去闹事。”
“我们这些人,一大部分原本都是东峰开发区项目从冀北省调过来的施工队。”
“后来听说城西工地给的工资很高,所以我们就过去了。”
“可我们的私人物品还在东峰开发区项目工地,我们组团回去取私人物品,结果保安不让进,还动手打我们。”
“后来更多的保安加入打我们,我胳膊上还有被打的淤青。”
潘海说到这,亮出了胳膊上单的淤青痕迹,已经消散了很少,但依旧能看的很清楚。
审判长见状紧紧皱起眉头,这个案件比他想象的要复杂的多。
他在开庭前两天看资料的时候,所有的证据都指向孟骅和江华地产存在黑社会性质犯罪的事实。
可现在看来,事情远不是资料上看的那么简单。
以他多年的直觉,资料很有可能出现了问题,这背后一定还有别的事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