彼岸花开了一茬又一茬,踏过奈何桥的人一波接一波。星移斗转,春去秋来,煎熬了四百年的时光,仿佛又在眨眼间匆忙流逝。
一个人出乎意料地闯入野萝的世界,吵闹斗嘴,互相嫌弃。一贯吊儿郎当,万事不上心的他却走得那般壮烈,如一块巨石砸在野萝心上,留下无法磨灭的痕迹。
他在消散前,捧着野萝的脸,还一脸欠样:“哭成这样丑死了,我不在了你应该高兴才是,往后再也没人能气得你跳脚,没人像我这样烦你,逗你,缠着你……集齐神器碎片以后你就能荣升高阶武将,一路平步青云,过上美好幸福的日子……”
他似乎有许多话要说,千言万语化作一句:“小仙女,珍重。”
最后深情炽热的眼神将野萝的心烫了个大窟窿。从此一颗心像缺了顶的房子,任凭风霜雨雪肆意侵蚀。
可野萝仍然揣着一个信念,只要她耐心等待,总有一日,缺失的心头肉会长回来。
不知是不是她的执念感动了哪位神明,四百年后天界的辛雅盛会上,她居然见到了和他一模一样的人。
悦欢仙子说那是伽铃上神和镇南真君之子,盛霆神君。
她不顾形象朝那个人奔去,半路披帛坠地,发钗松动,最后凌乱狼狈的站到了那个人面前。
可那个人居然比阿树还欠,他神情倨傲,眼底流露着浓浓的不耐烦,说什么有失体统啦,莽撞没有规矩啦,劈头盖脸教育了野萝一通。
野萝却没有像从前那样反唇相讥,那个人太过陌生,她心头一颤:“阿树,你又失忆了?所以才没有来找我,对吗?”
盛霆冷笑一声:“本君从未失忆……你认错人了,本君不是什么树啊草的。去参加宴会吧,别站在本君面前碍眼。”
如此神情语气,即使他披着与阿树一般无二的皮相,可他的眼神,笑容都与阿树全然不同。
野萝不死心,声音却越来越小:“阿树,你不是在演戏吧?”
盛霆显然已经不愿多说:“本君从不说谎,说了不是便不是。不管你是真认错,还是借此搭话,都该到此为止。既然你不愿走,那本君走就是。”他说罢拂袖飞走,动作之利落决然,让野萝心底最后一丝希望破灭。
阿树为了救人魂飞魄散,这些年她拼命修炼麻痹自己,同时一直在找法子,甚至用混沌鼎碎片聚魂,可丝毫无用。
野萝跌坐在桥上,泣不成声。
难道只有齐集全部碎片,才有希望吗?
悦欢安慰说:“神君就这性子,仙子不必太难过。”
野萝语无伦次道:“我认错人了,我以为是故人。他像个大冰块,怎么可能是阿树,阿树真的不在了,我要怎么救阿树……”
悦欢道:“仙子的故人很像盛霆神君吗?”
“简直一模一样!”
“那有没有可能是盛缨神君?盛缨神君之前也下凡历劫了。”
“盛缨神君?”
“盛缨神君是盛霆神君的双生胞弟,虽然平日爱搞事,但脾气比盛霆神君可是好太多。”
双生胞弟!
野萝情绪大起大落,此刻破灭的希望再度死灰复燃,她擦掉眼泪,问道:“敢问盛缨神君如今在何处?”
悦欢叹了口气:“盛缨神君不知何故一直昏迷不醒,伽铃上神带其去常予山救治了。”她打量着野萝,“仙子这神情,该不会要去常予山吧!”
野萝没有否认。
悦欢神神秘秘地道:“最近常予山那边下了禁令,不许出,也不许进,仙子现在肯定去不了。不过仙子的故人也有可能是盛霆神君,或许盛霆神君历劫回来后摔到了脑子,或者有什么无法相认的苦衷,这么来说,他对仙子冷漠也是情有可原,仙子不妨再打探一二?”悦欢一时脑补出了数十种狗血桥段。
野萝相信自己的直觉,方才那个脸拉那么长,表情那么臭的人,绝不可能是阿树!
阿树怎么会与天界两位神君长得一模一样,其中一定有联系。无论如何,她都要去常予山一趟。
这一切的一切,还要从她死后成为鬼差开始说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