道:“臣意欲将女儿许配给陛下。”
未央宫内鸦雀无声,晴桑吃惊地睁大眼睛看了看定国公,又看了看萧衡,只见萧衡神色如常,注视着跪在下面的定国公,道:“朕如今国事繁忙,无暇顾及后宫,恐不能入国公所愿。”
定国公见萧衡拒绝了自己,无奈便将与玉荪公主的恩怨具实说了。
萧衡往日里接触到的大臣个个老奸巨猾,嘴里没一句实话,如此诚恳的大臣他还是头一回见。不过这种诚恳并没能让萧衡高兴的起来,反而让他生出一腔怒火。
按定国公所说,他的女儿是嫁不出去了才想到要嫁给自己。笑话!堂堂天子,何至于要娶这样一位没人要的女子。
萧衡越想越气,猛地站起身,抓起桌子上的茶盏刚想摔下去,晴桑却拉住了他的衣角,用眼神提醒他:“陛下,息怒啊!”
萧衡刚即位没几年,根基未稳,凭借效仿他父皇孝仁帝的仁爱风范,博得广大群众的拥戴,但其实他的内心住着一只雄心勃勃的猛虎,与宽和仁厚的孝仁帝完全是两类人。不过,好在他是听劝的,看到晴桑的眼神,他瞬间清醒了过来,将茶盏轻轻放回桌子上,道:“朕身为一国之君,心系苍生,又岂能耽于美色,定国公若是没有其他事就请回吧。怀恩!”
守在门外的怀恩听到传唤,赶忙小跑着进来,定国公见萧衡下了逐客令,仍不肯放弃,他不顾体面,对萧衡大声道:“陛下,臣祖上蒙天家庇佑,得享荣华百余年,深感皇恩浩荡。如今臣以老弱之躯再难支撑左丘氏的门楣,富贵荣华何足惜,老臣唯独挂念幼女无人照料,求陛下施恩垂怜,再眷顾我左丘氏最后一回,老臣愿以左丘县两百年的税收做嫁妆,求陛下迎娶小女!”
怀恩不知道殿内发生了什么事,只是见萧衡神色有些不对劲,便连哄带劝的把定国公扶出了未央宫。
待定国公走后,萧衡气的一脚踹翻了桌子,大骂道:“他是老糊涂了吧,自己的女儿嫁不出去便敢跑到朕这里求亲,他以为定国公府已是穷途末路朕就无法给他降罪了吗!”
往日里他只要一发火,晴桑在旁边总是要劝他的,他这会子骂了半天也没听到晴桑的动静,萧衡转头,见身旁早已没了晴桑的踪影,更加火大,骂道:“狗东西,你人呢?晴桑!”
晴桑应了一声,从后殿小跑着出来,手中还拿着一封奏折。
萧衡继续骂道:“朕乃是九五之尊,坐拥天下,难道还缺钱缺女人吗?他一个小小国公竟敢出言不逊,区区两百年税收就想把嫁不出去的女儿嫁给朕,朕又不是收破烂的叫花子,真是脑瓜子刷浆糊——糊涂到顶了他!两百年的税收才多少钱,他女儿难不成是天仙下凡吗?”
“左丘县一百七十六年税款,总计两亿六千九百八十两白银。”
萧衡冷哼了一声,道:“才两亿六千......”他顿了顿,问晴桑道:“多少?”
晴桑又看了一眼手上的奏折,重复一遍,道:“两亿六千九百八十两白银。”
萧衡震惊地瞪大了双眼,夺过晴桑手里的奏折,认认真真,仔仔细细地看了半天,不可置信地喃喃道:“怎么会有这么多?”
晴桑道:“陛下不记得了吗,高祖爷虽将左丘县的税收赏与定国公,可历代定国公为表忠心,从不敢动用这份钱,每一年都会将历年税收数额汇总呈报朝廷。这笔钱在左丘氏一族积攒了近两百年,有这么多也不足为奇。”
萧衡回过神,似是想到了什么,忙问晴桑道:“我刚才对定国公说话的态度是不是很恶劣?”
晴桑摇了摇头,道:“没有,陛下对情绪的掌控一直都优于常人。”
萧衡松了一口气,道:“这就好,这就好。”转而对晴桑道:“快去,把定国公叫回来。”
晴桑闻言,不敢耽搁,忙往殿外走去,还没走出几步,就被萧衡叫住了,萧衡道:“等一下。”
晴桑住了脚,回头看着萧衡。
萧衡十分谨慎地道:“是把定国公请回来。”
晴桑会意,道:“是,奴才明白。”
又走了没两步,萧衡再一次叫住了晴桑,道:“等一下。”
晴桑回头,不等萧衡开口,便抢着说道:“要不找顶轿子把定国公抬回来?”
萧衡摆了摆手,道:“你还是别去了。御花园里的迎春花开的正好,请定国公去那里赏赏花吧。”
晴桑道:“陛下,迎春花早就谢了,现在御花园里开的最多的是月季花。”
萧衡道:“管他什么花,你让怀恩带定国公去御花园里转转,多留他一会。另外......”萧衡边说边将一旁茶几上一盘吃剩的糕点重新摆盘整理了一番,端到晴桑面前,道:“你把这盘枣花酥送去给抱香,就说朕想她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