收弓,取了臂轉上插着的几支细短箭簇,抛给张君奉。 张君奉自己拿了几支,又递给胡孛儿两支,二人迅速出去,从几个倒地之人身上拔出先前射出的箭,拭去血迹收好,又将手中箭簇埋入他们伤口。 那是吐蕃箭簇,他们方才一路往此处而行,是因为这一带已靠近吐蕃,若真避不过要动手,也不能留下痕迹,只当是吐蕃兵马与他们碰上交了手。 二人行动迅速,又将人马皆拖入密林藏匿,出来时天已昏暗。 穆长洲拎弓起身,走去马旁,翻身而上。两人无声上马,跟上他往回而行。 天色愈发昏暗,山中藏有营地却无半点火光,一路越走越偏。 穆长洲勒马停住,回身扫视来处,山中无雾,却有沙尘,此时天色一晚,穿山风过,不高不低地浮出,如浓浆般没过马蹄,四下茫茫,下方路已难辨,只剩周遭山影绰绰。 他环顾四周,低低冷笑一声:"难怪安钦贵选在此处设营,原来是有进无出。" 张君奉急道:“那就糟了,我们为将巡兵引去边境,绕了太远的路,又无斥候探过路线,只凭昨日查营那一方地域所知,恐怕要困在此处。" 胡孛儿压着嗓门啐了一声:“这狗贼藏得真深,夜晚也不点火照明,倒像真无兵马藏着似的!”穆长洲一言不发,扯了缰绳往前。 二人只能跟上他。 马蹄一下踏入浓浆夜色,如同毫无前路…… 舜音勒住缰绳,已回到来时的山脉脚下,一路未曾遇到巡兵,可说顺利,只是沿途记路观察,耗费了不少时间。 她下了马,往回走两步,抬头看看天上,天已黑下,今晚无星无月,四下昏暗非常。 两名弓卫分开,一名在后紧随护卫,另一人快步往来处去观望,无人说话,一片寂静。舜音几乎一动不动地站着,时而看一眼来路,迟迟没有等到穆长洲的身影出现。 莫非被发现了?若是发现就打草惊蛇了,那之前的一切也就白费功夫了,别说拔了甘州这根刺,说不定还会被反咬一口。 但她又觉得不会,以穆长洲那样的心思,不 可能没有后路。 又过去许久,隐约有人影过来了。舜音立即转头去看,发现回来的是去观望的弓卫。“夫人。”弓卫近前低语,“山中道路难辨,没见军司身影。” 舜音朝山望去,远远的只觉那里面分外黑暗,想起之前他吸引人马往更深处去了,拧了眉,那里面本就路线复杂,现在恐怕连出来都成了难事。 "夫人,"另一名弓卫近前,“亥时将至,军司留话,若至亥时不见他回来,请夫人立即返回,将所得之事传入总管府,尽快处置。" "……”舜音若非往右侧站着,就要怀疑听错,低声问,“这是他说的?" "是。" 舜音抿唇,他便认定了她已探到了东西,加上今日山中所见,赶回去及时让总管府出面,那样即便他来不及出来,也能让安钦贵来不及应对,便能如愿处置甘州。 他的后路竟然就是自己。舜音紧紧捏住手指。 “夫人……”弓卫在等候命令。 舜音终于脚下走动一步,又想起他的话,今日山间的话,甚至是那日房中的话,都在心底一字一句数了一遍,手指几乎已捏得发疼,霍然转身,快步走去马旁,踩蹬而上:“上马随我走。” 弓卫立即上马,无声跟随。舜音一扯缰绳,朝着来路策马回去.… 穆长洲驰马出了一片杂林,停下,仔细听着四边动静。 夜已深了,山中防备严密,别说藏营,就连他们之前查过的营地都隐了灯火,仿佛一个兵马也不希望被外界知晓一般。 他靠着耳力辨别动静才来到此处,应当是往回的方向,但下方路径已愈发黑沉难辨,连马也无法识途。 “只怪此处复杂,记不住路线,帮不得军司。”张君奉在旁懊恼低语。穆长洲观察着四周,忽而想到舜音那句无人帮他,没有言语。确实无人帮他。亥时已过,料想她早已返回凉州了。 胡孛儿在后面压声道:“那便只能等到天明出去?尚不知这群杂碎会不会偷摸巡视,也不知这山中是否有陷阱。" 穆长洲抬手,示意他们安静,又听了听动静,确实有兵马穿行的动静,蹄声清晰,大概是之前那几个巡视人马未曾回营,他们已找出来了。他扯缰避开:"不等天明 ,继续走。" 二人立即跟上。 行将子夜,马蹄终于低闷地踏上一段斜岭。 穆长洲勒住马,转头看出去,已到了最为暗沉的时刻,眼中几乎只剩下沉沉树影与连绵矮峰。他目光几乎一寸一寸地扫视过去,忽而瞥见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