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凉州拿回闲田之事传入了长安,你往西突厥去查看情形,遂与我母亲同行照应。还说当时有西突厥使臣赶往长安见了宋国公,或心有甘,想借他便利达圣听,但宋国公卧病,早问政事,没有插手……”她冷冷说,“想必那个西突厥使臣,就贺舍啜了。” 以贺舍啜设伏她时在中原与河西的交界之处,身还穿着汉袍,正刚自长安而来。 虞晋卿竟往后退了半步,脸已彻底了没了血色:“女郎知道的远比我多……” 他确实知道得多,甚至在封家旧案被重查时,也没想过太多。 直到次在长安相见,虞家已被查,他见她时才没了往日模样。 “家父真的已远离朝堂了,”他喃喃道,“圣人过往这些年就在重整朝堂,偶尔会有官员调动,家父当时已有心问朝事,近一两年来,朝中更频繁调动人事,他已完全问政事,我也因此远离京城数月,回来后你就……远嫁了。” 他抬起头,憔悴地看着舜音,似难以置信,“圣人明明也还礼遇虞家,我还被委任过巡边使,又任职鸿胪寺……我实在想透,此事怎会忽然与我父亲有关……” 舜音心底越冷,反而越平静:“怕正因圣人偶尔调动官员,让宋国公忧心了,才会选择及时自保远离朝事,也让你远离京城。你又怎知圣人频繁调动人事早有察觉?委任你为巡边使,让你任职处理边关藩务,又刻意试探?” 虞晋卿睁大双眼,周身冰冷,脑中忽而忆起曾经。 那日他的父亲宋国公忽然将他叫去,说自己将问政事,远离朝堂,让他去一趟山中道观,资捐观中,好为家中求福。 他依言而去,却听闻有贵女隐居于观内,悄悄去看,才发现了舜音。 一直以来,他都以为这缘分,他无意中见到了舜音,后来还与父亲提过言片语,言辞间可惜她本为尚之女,却孤寂独居道观山间。 宋国公却问他,她都与他说了些什么。 自然没说什么,她一直为人冷淡,并在他面多言。 宋国公没问出什么,此事也就过去了。他也以为那父亲的随口一问,早抛诸脑后。 直到如今封家的事牵扯到他父亲头,他才明白,哪有什么缘分,那本就他父亲特地的安排。 有意让他去结识舜音,甚至有心让他去试探她口风,看她知道多少封家旧事,封家又否还有心再为其父翻案。 现在听她言,愈发想通后,也许真圣人的动作让他父亲察觉,担心封家的事有揭露,才刻意搭了他与舜音的相遇。 舜音眼已看他:“虞郎君还能出长安,想必还没牵连到你了。” 虞晋卿似点头,却又似无力:“我也了多远,本就该擅离都中,之以想赶去凉州,想当面向女郎解释……” “解释?”舜音声冷如冰,“还有什么可解释的?” 虞晋卿立即抬头:“我父亲也出于无奈,他亲口与我说,因为封尚太过强硬,一向战,未免太让百姓吃苦,他想与周边和睦,才导弹劾了封尚,却也没想害他至此……” 舜音又看了过来,竟冷笑了一下:“一定这般开脱么?” 虞晋卿的话戛然而止。 舜音说:“我父亲从嗜杀,但也从畏战,若这世面对强敌环伺,连敢战之心都没了,哪来你父亲口中的和?宋国公就能大方承认自己的私心?就敢承认他为权为利谋害忠良?” 虞晋卿在她眼神里又退两步,险些难以站稳。 舜音想起过往,心底紧紧扯起,再想多看他一眼,转身往外。 虞晋卿知从哪里来的力,忽而,伸手抓了她的衣袖:“我还有话……” 舜音止步:“你的父亲逍遥到了今日,你的家人也还好好活着,还有何话好说?” 虞晋卿看着她的脸,看出一丝神情,甚至连厌恶也没有,仿若对他没有半点情绪,明明近在眼,却如远在天际。今日之后,血海深仇,他的痴心妄想,都一场笑话。 紧紧攥着她衣袖的手指一根一根松了,他往后几步,屈膝跪倒,声已低下:“没什么,我对女郎……总管夫人有自责愧疚,再无他言。” 舜音抽回衣袖,没看一眼,了出去。 虞晋卿如有觉,这大概真最后一面,忽又起身,直到门边,一手扶住门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