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安民看了,笑呵呵便对朱常鸿、阮鹤亭道:“二位殿下,老乞丐吃了几十年饭,总觉得邪魔不是指门派,而是指内心,对么?嵩山派和恒山派是名门正派了吧,但所行之事与邪魔何异?”邓清上前插嘴道:“对啊对啊,谢帮主说得对,虽然这李氏哥嫂刚才救助弱小,所行之事乃侠义道,我管他俩是什么门派,反正我就把他们看作自己人的了!”杨帆也前来搭茬道:“先前小子也觉得,白莲教在山东、河南作乱,是旁门左道。但方才小子看这贤伉俪二人有舍身成仁也要力保谢夫人平安无事的决心,小子想,这不是和于少保‘殉国忘身,舍生取义;宁正而毙,不苟而全’的格言一样么?”
李健辉、罗心怡夫妇向谢安民、邓清和杨帆感激一揖。朱常鸿上前赔礼道:“方才是小弟的不是。但贤伉俪既然行侠仗义,扶助弱小,何苦委身白莲?何不归正,此乃大道。”罗心怡反问道:“白莲教又如何?赵宋亡于蒙古,神州陆沉,几近百年,太祖皇帝应时崛起,也是借助白莲教,驱逐元夷,再造山河,光复大义,拯救黎民于水火。”朱常鸿道:“这个我自然知道,但后来大明立国,驱逐胡虏,天下太平了,白莲教依然妖言惑众,煽动叛乱,祸害社稷,又是何道理?”
罗心怡一向能言善辩,也从不忍气吞声,当下便驳道:“本教教旨乃去恶行善,教众之间人人互助,本就和释道并无大异。但官府欺压良民,何时能少?又何处能少?遇到有教友和良民百姓遭官府冤屈欺压,本教势必和官府相抗。到后来动刀动枪,也没法了。这和行侠仗义之举如出一撤。殿下,试想一下,谁不珍惜自己的生命?谁愿意去打仗?但如果连活下去都成为奢望之时,百姓不反又能咋样?你作为皇族贵胄,自然不晓得民间疾苦。但你想想当初太祖皇帝如果得到温饱,何尝想反抗元廷?统治者不反思自己的施政是否有错,倒来怪责百姓反抗,是何道理!?”朱常鸿听到脸红词穷,低头不语。
李健辉深知妻子脾性,但也知道朱常鸿多是不了解白莲教教义,当下圆场道:“殿下,拙荆言辞偏激,殿下莫记在心上!”朱常鸿叹了口气道:“不,心怡女侠说的都是道理,如果真的有百姓因活不下去而铤而走险的话,的确是我朱家的不是。”说完便向李氏夫妇并丐帮众人下跪道:“众位之不幸,都实乃朝廷之责也!凡我朱姓子孙者皆应认错道歉!”说完了又磕了个头。李氏夫妇并丐帮慌忙扶起朱常鸿,齐声道:“殿下不必如此,折杀我们。”朱常鸿起来道:“眼下我们要到贵州讨平安贼。待小王他日回朝,必定禀明圣上,施行仁政,福泽苍生。”众人皆道:“此实乃国家之福,百姓之福也。”
此时一个文官一个武官骑着马带着兵丁过来。朱常鸿低声对李氏夫妇说道:“并非小弟嫌弃贤伉俪的出身,但为免不必要惹到的麻烦,两位还是先把胸前的白莲花收起来吧。”李氏夫妇闻言照做了。那一文一武的官员来到,朱常鸿抬头一看,那文官穿的是七品官服,想必是大兴县知县耿彦;武馆不是别个,正是杨帆的父亲,金吾卫指挥使杨茂。原来杨家祠堂离县衙门不远,耿彦知道自己衙门的捕快肯定不是这伙匪人的对手,虽然没有上前帮忙,但眼见那伙匪人包围杨家祠堂,使人赶快去知会杨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