跟司晟预料中的不一样,当他跟清河说出了所谓的“真相”后,那个久居深宫的郡主没有哭闹,也没有叫嚷着要杀了他。而是就那样,流着泪,面无表情的看着眼前人。
“清清,你怎么了?你说句话好不好?”若是她哭闹,司晟会心疼,但至少不会像现在这么慌张。
清河看着他的双眸,眼中的流光的不见了,有的只剩一片空洞,“你实话告诉我,是你,还是皇兄让你如此说的?”
看来清河已经开始怀疑纪永元了,这是一件好事,但眼下门外都是纪永元的人,自己若不按照他说的去做,清河以及她肚子里的孩子后果会如何,司晟不敢想象。咬咬牙,反正以后有很长的时间可以解释,他还是垂下了头,“是我。”
想象中的哭闹声依旧没有传来,清河只是慢慢地摘下头上的月牙发簪拿在手中,就那么面无表情的瞧着,看着。“我从小没有爹爹,是皇叔亲自将我带大。很多人提议让他把我交给随便一个娘娘,可他从来不允。后宫纷争我不懂,可他明白。他生怕那些娘娘对我稍有懈怠,生怕我在后宫受了委屈。他从没自己带过一个孩子,包括皇兄在内,都是由太后抚养的。只有我,是在他身边长大的。在我的记忆里,无论他多忙,有多少烦心事。在面对我的时候,都会换上笑脸。他总是会一遍又一遍不厌其烦的告诉我,我不是没有爹娘的孩子,我是邱川的郡主,高高在上的郡主。”
站起身,她顺着窗外,看向东宫的方向。虽然这里看不到东宫,可她却似乎能感受到容白的气息。“就算皇叔待我比亲生的还亲,可他毕竟是个男子,随着我年龄的增长,有很多都不方便。还好有嫂嫂,她会告诉我很多女儿家的东西。就连第一次来月信,都是她亲手帮我洗的布。她怕宫女会笑话我,关于我的事情都是亲力亲为。我没有娘亲,甚至连自己的娘长什么样都不知道。可我却从不感觉自己缺少什么,因为她。我犯错了,她会告诉我。我迷惘了,她也会给我指出明路。”
终于转过身,清河看向坐在椅子上的那个人,将发簪往前推了推,“包括皇兄在内,这三个人,就是我这一生最亲最爱的人。我本以为有他们,就够了,我的心已经满了。什么成亲生子,在我之前的印象里,没有人会爱我超过他们三个。与其嫁人受苦,不如做一辈子的清闲郡主。哪怕被说闲话,他们三人也会为我顶着。有他们在,我就是这样的有恃无恐。直到遇见了你。
“你让我知道,除了对他们的爱之外,还有另一种爱的存在。这种爱更为热烈,让人寝食难安,喜悦至极。就算从小到大我收到所有的礼物一起出现在我面前,也不如你的身影让我欣喜。当我想嫁给你的时候,就已经做好了,放弃一切的准备。我是那样的相信你,相信你会用爱将所有填满。而我也曾异想天开的,妄想会改变你。其实在我的印象里,你不需要改变。你跟传闻中的不一样。你不是嗜血的银月阁阁主,只是一个跟普通人无异,但深爱着我的阿晟。
“我不介意你对我的爱抱有目的,甚至不介意你达成目的后一走了之。但前提是,那个目的不会伤害我身边的人。”
她看了一眼发簪,“这东西,你拿走吧。”然后她点燃了桌上的熏香,“看在你曾经保护我的份上,不管那是虚情假意也好,什么也罢。你走吧,带着你的人,你的东西。在香燃尽之后,我们就是仇人。我会不惜一切代价,找到你,杀了你。”
用那样平静的语气说出这样绝情的话,司晟看着眼前的女人,第一次感受到了恐惧。他颤抖着伸出冰凉的出,小心翼翼地想要触碰眼前的女人,“清清。”
清河一甩手,仰起头,“我是邱川郡主。”
“郡……郡主……”司晟红了眼眶,“这发簪你且留着。今日你心情不好,不想见到我,我走。不过我希望你会给我时间解释。还有,你别太难过,对孩子不好。”
看了一眼熏香,清河没有回头,“你的时间不多了。”
司晟走了,若是清河在哭闹,他不会离开。可是这种绝情让他知道,现在留下,反而不是什么好事。他回到银月阁,看看长生药。若是成了,就先将药给纪永元,然后带着清河离开,从此销声匿迹。
他走后,清河依旧那样站着。她轻闭双眸,眼泪顺流而下。等香燃尽,她推开了门。上次推开这扇门的还是单纯可爱的郡主,而现在却好似完全换了一个人一般。她明亮的双眸冰冷而肃杀,她看着守在门外的人,“去找辛将军,本郡主要亲自剿杀银月阁。”
门外的宫女一看那双眸子,什么话也不敢说,立马跑开了。
这种大战的场面纪永元再喜欢不过了,不过他不能去,但辛皓明可以。他让辛皓明去了,只是为了让他少说话,虽然他现在已经不能说话了,还是带了许多侍卫。这种跟心爱的人反目成仇的桥段让他心旷神怡,不管最后谁站到了最后,他都会是赢家。
骑上高头大马,辛皓明已经没有了往日的英气。此时的他就像是一个迟暮老人,想要说些什么,嗓子里却只能发出无力的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