少年一字一顿道:“学如逆水行舟,一日不练就会退步,你且等着就是。”说着抄起手边桌上摆放的箭矢,准备来下一次。
绿衣少女见状马上又悬起一颗心,但有一次不中,出街的计划就得泡汤。
瞧着自家妹子难耐的模样,周子婴这个做哥哥的也不舍得拿自己的功课戏耍她,本就想两其美的事,所以接下来的每一次都尽可能的既快且准,不出意外,以他平素养成的功底不费吹灰之力将箭支尽数送进靶子里。
脚下的影子投撒下,日头已然向西倾斜不少,习文弄墨,打马射箭饶是耽搁了不小的时辰,再不走某人真该急了。
周子婴忙活完回屋子脱下一套劲装的练功服,换上一身闲适的便装,抬脚出门准备找妹妹周子蓉,发觉她正悄咪咪趴在一面窗户边支着下巴,很是迫不及待。
冷不丁把周子婴吓一跳,“干什么呢,一个姑娘家怎的没羞没臊的……”刚才换衣裳关了门没顾上关窗子,就给小贼子得了空,得亏换的只是外衣,丫鬟婢女没赶上看见。
“我都不怕你怕什么,”周子蓉从窗子移动到门口,大刺刺不以为然,“咱们从小长到大有什么可忌讳的。”
周子婴忍不住翻个白眼,拿指关节不轻不重敲敲妹妹的额头,“你说你,没规没矩的,以后若结了良缘出了门可怎么是好。”
周子蓉满不在乎,对着教训权当耳旁风,不耐烦道:“我才不在乎,世上哪会有比哥哥和爹更好的男子,我才不嫁人,我要粘着你一辈子,你别想甩掉我。”言罢紧紧搂住兄长的一条胳膊做证明。
周子蓉小周子婴三岁,年龄相近,周子婴又特别宠着这个娇俏可人的妹妹,平素相处跟连体双生差不多,在一起的时间比分开的时候多得多,再小一点的那会儿吃饭吃在一处,睡觉也睡在一处,可以说亲密无间至极。
到如今别说吵架连拌嘴都未有过,周子婴时刻履行着大三岁的年长职责,周子蓉则是家里的团宠,贯会撒娇卖乖,故而感情酿造之下比一般的普通兄妹更深厚。
周子婴无奈,宠着呗,还能怎么办?!
两人叽咕一会儿,便携手上街,夏云珠前往临省地探望娘家,周望予一同陪行,未免耽误儿子修习是以不准他同行,小女儿主意跟哥哥做伴,故而留下一双儿女,一并省下了他们告知的功夫。
“哥哥咱们今日可以玩儿个痛快吧,娘和爹去看姥爷恐怕得天黑才能回来……”一出周府大门,周子蓉欢快的活似一只花蝴蝶,兴奋的喜笑颜开。
周子婴附和点点头,“总之得在他们回来之前返回,若是耽搁的太晚恐怕得惹他们生气。”家有家规嘛,何况大户门庭。
那可得抓紧时间,周子蓉抬眼瞧瞧日头,不由分说拉着哥哥的手跑开。
本想按照以往的惯例去醉仙楼听林先生讲些古今中外神话怪异的传闻趣事,周子蓉对此尤为感兴趣,林先生名林易之学识渊博,颇具才情,殿试阴差阳错落榜后便以写些文章贩卖度日,又或在茶楼坊间充当说书先生。
周子蓉因爱好和周子婴因而与之结交多时,不过今日赶巧没见着,听醉仙楼的伙计说他病了,已有两日没来。
于是周子蓉惦念着便想去看看林易之,林易之家境贫寒,只怕连吃药治病的钱都欠缺。
偏生城中无他栖身之所,将就在城外的一处自己搭建的茅屋。
去的路上周子蓉没走过崎岖不平的土路,直硌的脚疼,周子婴见状便曲身背着妹妹,周子蓉心满意足,趴在哥哥宽阔厚实的肩背上晃荡着两只脚丫子。
到了地方,见林先生果然病了,比平时消瘦了一大圈,问可用过药,林先生状若无碍地捋着长须说不过寻常风寒不用药过几天自行会好。
周子婴听不过去把身上带的银两硬塞到他手里,嘱咐无论如何得吃两剂药才成。
林易之老大不好意思,推搪再三为难收下。
回城的路上周子婴照样背着妹妹,听故事的打算落空意外的周子蓉的心情却似未受到影响。
“子蓉你没不高兴吧?”他试探着开问。
“干嘛不高兴,你看这里的风景多好看哪。”少女完全不当一回事,反而自得其乐。
引得少年莞尔,脚下步步轻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