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剑相撞,浩荡的灵力如排山倒海般漫延至周遭,无数青竹蓦地倾斜贴地,“咔嚓”声不绝于耳。
沙土散去,只剩狼藉。
又一批黑衣人接踵而至,尉迟靖皱起眉头,抬剑挡下一击。
他舔了舔嘴,似是下定决心,再次起势,杀意溢出,气质已然不同于之前。
挂在剑穗上的银铃得不到回应,发出震响。
与此同时,靳欢的本命法器——六角银铃骤然燃烧,赤红烈焰窜起瞬间将她包围。
吴越镜挡在妹妹身前,见靳欢轻蹙眉头,疑惑问道:“少主,这是怎么回事?”
靳欢从腰间取出六角银铃,轻弹两下,笑道:“我留在前辈的四方银铃发脾气,它被逼无奈朝我生气,真是不分大小。”
说着,她摩挲银铃,喃喃道:“屠宿都查不出,究竟是何人对前辈穷追不舍?”
剑锋划过血肉,鲜血喷洒在地。
暴风骤雨不歇,尸横遍野。
“你们屡次对我下手,是为神器吧?”
尉迟靖用剑锋勾起黑衣人头领,居高临下地看向他,“你们背后的主子应该位高权重,知晓三界,难道他没有告诉你们,神器拥有者的实力吗?”
话音方落,一剑封喉。
惊雷一闪,血水横流。
尉迟靖拿出手帕认真擦拭长剑,神情自若,仿佛不是置身于尸群中,他喃喃自语:
“我是谁?”
“我到底是谁?”
尉迟靖轻阖双眼,仰头向天,任由雨水滴落在苍白俊秀的脸上,打湿衣衫。
谁能来告诉我,我究竟是谁。
……
白日里,众鬼被迫装扮成人做着生前之事,怀仁镇看上去与寻常小镇并无不同。
靳欢倚靠在二楼窗边,望着形形色色的鬼魂,想不通裴知书为何发现不出异常。
虽说这是特意为她做的局,但一眼就能分辨出是人是鬼啊!
“你能一眼分出三族,但裴知书不能。她是人族女子,也不曾修炼过,生前的遭遇于她来说,太过痛苦难以接受,又忧心进京赶考还未归来的幼弟。所以,记忆最后就停留在裴知言准备赴考前。”
靳欢斜睨楚逢君,道:“那只在地上来回折腾的小鬼还分辨不出?凡人这么走路?”
吴越镜撑着案桌,探头看向靳欢所指的鬼,道:“少主,双腿俱断的人只能爬行。”
“你能爬得那么快?那是在飘。”
吴越镜再次探头看去,“它好像是在悬空飘。”
“回去。”吴越湖淡淡扫视靳欢,突然开口道。
闻言,吴越镜看向妹妹,又转头看了一眼楚逢君,目光最后落在靳欢身上,“少主,我们何时启程回仙梨村?”
“回村?明日吧!”
翌日,怀仁镇镇门。
靳欢见裴知言赶来,将锁魂铃递给他,道:“我昨夜已经布下结界,怀仁镇的鬼魂逃不出去。屠宿会来教你如何引导亡魂,你先养好伤。”
裴知言紧握锁魂铃,苍白的脸上没有一丝血气,他道:“少主,你从前来过人界吗?”
“不曾来过,你还想问什么?”
裴知言摇头道:“没什么,想打探一位修炼者,她在几百年前曾救过我阿姐的命。”
“不用找了,估计早死了。”
“……”裴知言颔首淡笑,“诸位,有缘再见。”
吴越镜双眼红肿,憋不住话,说道:“如果你没有对我们出手,打伤恩师,我还是愿意与你结识的。”
“你倒真是有一颗赤子之心。”
裴知言别开脸苦笑,朝楚逢君鞠了一躬后,握着锁魂铃,转身走进镇内。
重伤未愈,他走得很缓很慢,愈行愈远,背影寂寥,令人心中腾升悲凉。
“裴公子真可怜,才华横溢,却遭此磨难。”吴越镜抬手抹去眼泪,“阿姐也不在了,比我还惨。”
“这就可怜了?黄泉里生前可怜的人多着呢。”靳欢似笑非笑地望着吴越镜,悠然道,“还有你那么喜欢哭的话,就去黄泉尽头帮我哭出一条忘川河吧。”
“忘川河不是鬼魂汇聚而成吗?话本上说的。”
“不是,但它会吸纳亡魂。”靳欢道,“赶路。”
楚逢君最后看了一眼怀仁镇,想起昨晚靳欢说这怀仁镇当真是取了一个好名字。
怀仁怀仁,何人怀仁?
他收回视线,转身跟上靳欢的步伐。
吴越镜拉上妹妹,“少主,你走错路了。”
“来时的路上有地龙翻身,我们换条路走。”
“我们御剑飞行啊!”
“楚美人受伤,等他养好。”
“少主,你的青丝为何变成了银丝?”
“你好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