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式小区的街道停满了单车,墙角的苔藓沿着地面向外爬,放学的孩子一窝蜂的在窄道上玩老鹰捉小鸡。
云翎捏了捏鼻梁,胳膊上挎着果篮,里面的水果磕磕碰碰,没有一个幸免于难。
她隐没进昏暗的走廊爬到二楼,钥匙插进孔中,转动开门,门缝中一张小广告的纸条掉落在地。
屋中冰冰凉凉没有丝毫的人气,走前的白粥放在锅里已经发了馊,墙上挂满的刀、剑已经落上了薄薄的一层灰。
小图的语音电话不停地骚扰着。
“风头都快过去了,你说那些话惹他们做什么?”
“非等着他再拿处罚威胁你,别说两个月了,五年十年你都回不来了。”
“就是张个嘴道个歉的事儿,低一次头也是低,低两次头也是低。”
云翎忽得鼻子发酸,紧紧抿住自己的嘴,吸留了两声,随后默默走进卫生间拿了条毛巾湿了两下,取下长刀戗戟反复擦拭。
啪嗒,一滴水落在剑柄上,碎成了两半,像是滚落在地的香蕉苹果梨。
小图停滞了一秒:“云翎……你哭了?”
云翎拿着擦灰的毛巾胡乱在脸上抹了两下,碰到右脸时只觉得高高肿起,随后是灼人的肿痛。
那是一整个巴掌印。
“我去道歉了。”云翎鼻音极重。
胳膊拧不过大腿,人人都在等着看她的笑话,她不能丢了这个饭碗。
小图叹气道:“你就是不会为人处事,性子软点,嘴巴甜点,一切也就都不会发生了。”
小图和云翎同期进团,两人堪称是两个极端。
小图主攻青衣,性子柔和、人美嘴甜、交际广泛,和前辈后辈都能轻轻松松地打成一片;云翎进团初期性子直、话少,有时口无遮拦,爱一个人呆在角落舞枪弄棒、独来独往,旁人看她淡然的长相也经常不敢主动上前。
她活在自己的世界里,从不在乎自己得罪了多少人,现在得到了报应。
电话挂断后云翎躺在沙发上,没开灯,盯着天花板,逐渐昏昏入睡。
——
由于昨天忘了给手机充电,电量耗得干干净净,第二日铃声没响,云翎是被楼上小饭桌剁馅的声音叫醒的。
她连衣服都没换,跑出巷子沿路拦了一辆出租车,用八百里加急的速度赶到了影城,从昨天没拆的信封里心痛的抽出五十块钱付了车费。
在踩进片场的第一步时她就察觉到了不对。
今天的片场气压极低,工作人员迈着急促的步子,一众群演甚至不需干预就默声排好了队,甚至连剧组养的狗都一反常态窝在树下一动不动。
路过的小演员互相提醒道:“嘘——制片生气了。”
秦舟安已经好几天没到片场了,这几天是剧组最生龙活虎的几天。
“也不知道是谁惹着他了,好呀,一来就工作就发这么大的脾气,各个部门轮番训了个遍。”
“准是在公司里不好混呗…… ”
云翎话没听完,当即赶向自己的部门,一方面祈祷着秦舟安还没来得及监工,一方面又希望秦舟安已经检查过去了没注意到她的旷工。
但云翎成功避开了这两种最有可能的可能。
张威一席人正排队站着训话,各个愁眉苦脸。
秦舟安外套搭在手腕上,一身正装,像是刚从公司里出来。他正对着他们,背对着云翎,云翎只能看到他的后背,一条脊骨透过衬衫十分明显,双膀微扣,服帖的衬衫堆出了几条褶皱,腕表盘上反着光。
云翎咽了一口口水,想要躲到墙后,然而刚退后了一步,张威就像是抓住了救命稻草一样叫住了她。
“云翎,快过来!”张威朝她招手。
完蛋了。
秦舟安一副冷眼看了过来。
云翎局促的从墙后走到张威身边,每一步都顶着极大的压力。
张威笑容满面:“小云呀!怎么样昨天下午请的假,到今天休息的还不错吧。”
云翎不知道张威这是想做什么,有些心虚地看向秦舟安。
后者的嘴角已经抽动了好几下,当着领导的面谈请假休得舒不舒服?
云翎不断地给张威使眼色,张威就像是没看见一样口若悬河、喋喋不休:“这些天的工作不累吧,咱们剧组伙食多好,你看这才几天就把你养的白白胖胖的了。想喝什么哥叫人帮你买,那边的躺椅随便躺,每天两百的工资还够用吧…… ”
张威就指着自己部门里的“吉祥物”能让自己拿一枚免死金牌,因而不管是真的假的,只要是对云翎好的通通都说了出来。
云翎站在旁边只能干着急。
“谁让你准给她的假?上报了吗?”秦舟安无情打断道。
“啊?”张威张了张嘴,像是没想到事情的走向。
秦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