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什么,突然想起了年少时读的一首诗。”韶亦回过神,解释过后又问,“南疆的天,一直都如此烈的吗?”
不仅晴时的日头毒烈,连雨也下的似有千军万马奔腾而来。
霜七感觉自己可能是听懂了,回话道:“四月的雨,算不得烈。”
“哦?”韶亦又问,“这雨什么时辰下的?”
“卯时初刻方下的,已经下了好一段时辰了。”霜七立刻回道。
在帝都时,倾盆大雨都下不长久,也不知这南疆的大雨会不会不同脾性。
换上官服的时候,霜雪也已将韶亦的早膳取了过来,随之而来的,还有被淋得透湿的颜潇。
往日在王府里,颜潇住的地方距离韶亦的院子更加遥远,但他依旧不辞辛苦无论风雨地跑过来伺候她。那时候韶亦看他一眼都算少的,而现在却要做出一副心疼极了的表情。
“这么大的雨,潇儿何苦还要跑过来?看看身上都淋湿了。你这丫头怎么还愣在这里?还不快带你家公子去暖阁里换件干净衣服?”
昨日霜七替代了霜秋位置后,韶亦便将霜秋安排在颜潇身边服侍。
然现在被问话的霜秋竟然显露出一副茫然神色。
“奴家果然来迟了,没能服侍上主君。”颜潇突然打断了韶亦问责霜秋,“这丫头本给奴家准备了更换的衣裳,只是奴家来得急,没能拿上。”
闻言韶亦勾了唇,又将霜秋神色收入眼底,便更觉得有意思。她不动声色,让颜潇先去暖阁等着,命霜秋赶紧将更换的衣裳讨来。
霜秋快速地赶了回来,此时韶亦已经用上了早膳,让霜秋直接去暖阁服侍颜潇更衣。
不意外,颜潇很快更完衣从暖阁出了来,并快步走到韶亦身边,伺候她用饭。
而韶亦隔着衣服握住了颜潇拿汤匙的那只手的手腕,温言低语:“潇儿的手还没恢复,这种小事就无需过来做了。”
颜潇抬起他那双含情脉脉的桃花眼凝望着韶亦,这一眼差点让韶亦陷了进去。
“主君既已说这种都是小事,可奴家若是连这种小事都办不好,那还有什么价值待在主君身边。”
“唉——!算了,都依你!”韶亦微蹙眉头,轻叹一声,满眼怜惜,“但以后潇儿莫要再说这样的话了。”
“好。”颜潇点头应了。
后边吃完饭之后的穿戴笠帽蓑衣也全是颜潇亲手服侍,这令韶亦心疼地恨不得马上将全赭凃的大夫叫过来治好颜潇的手。
韶亦在颜潇打伞护送下来到前院大门,却在门房看见了几个陌生面孔。
为首的男人穿着类似鲍管家,只是明显比鲍管家要来的富贵,现下正与门房攀谈。
“你们是何人?”韶亦出声问。
为首之人抬眼见韶亦,立即掬起了笑容,并向她行礼。
“老奴镇南大将军府的管事朱劝,见过同知大人。大将军今日命老奴将回礼送于大人府上,遂来贵府叨扰,望大人笑纳。”
闻言韶亦看向朱管事身后一个又一个的大竹筐,因今日大雨,竹筐上还包裹着防水油布。
昨日谢观朝于子居巷慷慨出手,韶亦便精心选了一份厚礼送到将军府聊表谢意,可是让她没想到的是,今日谢观朝竟又回了一份礼来。
见韶亦面显疑犹之色,朱管事继续道:“将军让老奴必定劝大人您收下这份回礼,不然若是老奴办事不利,将军便要收回老奴这管事之权。”
韶亦愣了一瞬,旋即挑眉,想不明白谢观朝为何要霸道地让她收下这份回礼,但谢观朝手握兵权,在南疆可谓权势滔天,且朱管事言至于此,她也不好再自家门前让人下不来台面。
遂问:“里面装的都是什么?”
朱管事笑道:“是今早收来的第一批梦觉香熟茶叶。”
得知答案后,韶亦心中一块石头悄悄落了下来,抬头望了望天,又问道:“可是今天这么大的雨,花九乡那边还能收着茶叶?”
“是的哩!”朱管事面上笑意更甚,语气中隐藏不住的自豪,“庄子上的农户趁着雨前,才摘了这么几筐来!这些不仅是今日第一批梦觉香熟,也是近几日最后一批了!”
韶亦听懂了,南疆的大雨脾性果然挺大,这雨肯定得连续下上好几天了。
“那就请朱管事代本官多谢大将军好意了。”韶亦心中叹气,却也只得收下这份“重礼”,静静等待谢观朝后手。
虞府的奴仆们小心翼翼得将这几个竹筐往韶亦私库搬去,韶亦抬手随意指了一筐:“你,将这一筐抬到后云堂去。”
话音未落,韶亦余光可见雨中执伞的颜潇,身体明显颤抖了一瞬。
…
在虞府小厮和护卫的保护下,韶亦顺利抵达赭凃府衙。
穿廊过庭,韶亦脚步猛地停在同知独设官廨外。
她透过纤薄的竹帘,看到昨日商客坐着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