以我应该骂救世主吗?”
诸伏高明摇了摇头。“你不要再来了。”
“可是我们在等待戈多。”
女人不假思索的回答让诸伏高明陷入了沉默。
我们在等待戈多。
等待那个,无论时间轴重复循环多少次,都永远不会再出现的戈多。
“戈多在路上被耽搁了。”诸伏高明喃喃着。“雨夹雪的天,总是很容易被耽搁的。*”
他这样说着,然后陷入了更深的沉默。
在沉默中他们吃完了晚餐,山风偶尔吹过庭院,院中的香樟树沙沙作响,枝叶敲打着二楼的窗棂。诸伏高明抬起头,望向消散在天边的夕阳和渐次沉下的夜色,夜空被染成纯粹的黑色,窗玻璃上反射着吊灯白色的光芒,和餐桌旁他们两人模糊的影子。
时钟哒哒地走动,在前进的时间里他却恍惚看到数十年前他映在窗玻璃上的影子。在这样的夏天的夜晚,暖而轻的夜风穿堂而过,穿过他的黑发和弟弟柔软的深褐色胎发。那个时候景光年纪很小,却很乖巧,安静地偎在哥哥怀里,听他用温柔的嗓音念他最喜欢的那些诗词。
棠棣之华,鄂不韡韡;
凡今之人,莫如兄弟。
他听不懂,转过身让哥哥抱,张开的小手挥舞着,圆嘟嘟的脸上粉色的小嘴开开合合,模仿着兄长的发音,咿咿呀呀发出含混不清的音节。高明把他抱起来,小小的孩子就咯咯笑起来,用很软很轻的声音喊哥哥。
高明哥哥。
他教了他很久,才教会他喊哥哥。他教他喊自己孔明,他喜欢这个名字,景光也总是这样喊他。小小的男孩子声音甜甜的,带着奶香。
“こめい兄ちゃん……”
他闭上眼,眼眶变得湿热,清稚的声音在风里消散,山风静止,香樟树停止了声响,餐厅重新变得寂静,溯洄的时光消散,餐桌前男人和女人的影子重新变得清晰。
诸伏高明垂着凤目,白皙的脸上留下两道清晰的泪痕,在白色吊灯下闪着轻薄的光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