饰衣服都买了,自然也不差鞋子。
买鞋子是徐沧沧最抵触的事情之一。
因为她穿四十码的鞋子。
她一个十二岁的女孩,居然穿四十码的鞋子。
徐沧沧简直要无地自容,尤其她嗫嚅着小声报鞋码,鞋店销售员没听清,请她重复一遍,而徐郎星替她朗声回:“四十码,我姐姐要穿四十码的鞋子!”
徐沧沧几乎要头埋进胸口里。
徐郎星丝毫不察徐沧沧的窘迫,疑惑道:“姐姐?姐姐怎么了?”
徐妈妈心细,知悉徐沧沧的想法,半抱着徐沧沧,轻声温柔安抚道:“沧沧别想太多,一米六五的身高是要有四十码左右脚的,一百平方米的十层高楼如果只有二十平方米的宅基地,岂不是风一吹就得倒?”
“况且你现在时常穿拖鞋,虽然没有什么科学依据,但我自身的经验之谈,我父母刚过世那会,我常窝在家里,也是经常穿拖鞋,穿久了拖鞋,脚会大上一两码。”徐妈妈循循善诱。
徐郎星听出了问题所在,也抱住徐沧沧,“姐姐别难过,以后星星的脚会比姐姐的更大。爸爸比姐姐高,我像爸爸,我以后会和爸爸一样高,脚也和爸爸一样大。”
安慰都是如此的直白体贴。
徐沧沧听得困窘又感动。
徐沧沧不知道徐爸爸徐妈妈对她的关心是否掺杂了其他想法,但她此刻是发自内心地感谢他们。
大扫荡持续了三个多小时,最终一行人在外吃完晚饭,伴着成绮余霞打道回府。
徐爸爸开车,徐妈妈在副驾驶上,偶尔与徐爸爸说话,徐沧沧与徐郎星则坐后座。
徐郎星有些疲乏,安安静静靠着徐沧沧。
徐沧沧目光从车外飞逝的风景收回,低头看向被徐郎星握住的手。
由于这会她已经戴上了银手镯金链子,徐郎星与之相触的手腕被压出了两道浅浅的红痕,他皮肤本就白皙,如此看着有一丝可怖。
徐沧沧想抽回手,却登然惊醒了昏昏欲睡的徐郎星。
徐郎星迷迷瞪瞪,“姐姐?”
徐沧沧握住他的手腕,细声问:“疼不疼?”
徐郎星学着她小声回话,气息喷在她下巴上,“不疼,痒痒的。”
徐沧沧分不清他们谁更痒,声量愈小,除了他们俩谁都听不到,“星星,我这样真的好吗?”
徐郎星不明所以,眨巴着大眼睛。
许沧沧难以解释,她也搞不懂自己在矛盾什么,或者说所有的事情都很矛盾,她微微抬了抬手,“我戴着这些,真的好吗?”
“好啊,很好,很好的!”徐郎星郑重其事。
徐沧沧没想过从徐郎星那获取答案,拍了拍他的后背,“睡吧。”
徐郎星往徐沧沧身上拱了拱,“姐姐真的很好!”
“嗯,我知道了。”
回到家,徐爸爸和徐妈妈没有把熟睡的徐郎星叫醒,而是直接抱他回房休息,嘱咐徐沧沧路上小心,并把买来的面包牛奶分一半给她,说明天下午两三点他们才启程,她可以到时候再过来。
他们留足时间给徐沧沧与亲人告别。
徐沧沧道谢,带着今天的诸多收获回到破落的家。
养的鸡鸭昨天已经杀了三只和徐郎星他们一同吃掉了,剩余的送给曾经帮助过她的村人,家中静悄悄的。
徐沧沧就在这份异常的安静中规整行李。
徐妈妈考虑周全,给她置办了两个大行李箱,一个已被新衣物填满,另一个则空置,由她放需要带走的旧物件。
可徐沧沧本身拥有的东西就很少,她的衣服大多洗得发白发皱,甚至贴身衣物要么破了洞要么布满汗渍,不宜带出丢人现眼。
资料书都记得滚瓜烂熟了,自然也没带走的必要,上个学期奖励的新本子还在,徐沧沧犹豫了一下,回忆着今天的花销一一记在本子上,自言自语道:“以后两倍归还……不,到时候物价也涨了,要四倍吧?可不止是钱……十倍的话,还得完吗……”
最终徐沧沧确定了偿还的具体金额,将沉甸甸的数字记上本子,再把本子放到箱子最下面。
徐沧沧重重吐了口气,恍然若失坐了好一会儿,缓缓起身,从抽屉里拿出珍藏的照片。其中两张照片是父母的,一张是他们的结婚证件照,一张是他们结婚当天所摄。
他们的西装红裙色泽亮丽,笑容幸福美满。
“爸爸妈妈。”徐沧沧唤道。
年幼的她不明白为什么父母从未回应她,爷爷奶奶会和她解释。
现在她无需解释,而解释的人也不在了。
徐沧沧拿起爷爷奶奶的照片,老人家一生都没照过相,弥留之际拖着病躯到相馆照了几张相,古旧的相机像素不高,他们脸上的沟壑却十分明显。
徐沧沧抚摸着四位亲人的脸庞,半晌,她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