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 “你,带着它.....出去。” 他更加气愤,好像极力忍耐吞掉了一个“滚”。 “你给我一个理由我再滚。”她抓着幼蝉径直来到他面前,好奇地圆睁双眼把下巴搁在书桌上,心知他不会公然骂人而有恃无恐。 “它....会给你,玩死的。”她听母亲说他急躁时有口吃的毛病,只能一个字一个字往外蹦,早就想见识一下了,然而今天却有些失望。他语速很快,相当流畅,坚决果断:“要么放回原处,要么养起来。你应该给它准备适应的沙土和新鲜的树枝,最好是苦楝树。” 十一岁的男孩看着书桌上堆得乱七八糟的卷轴也无心再抄抄写写,干脆撑着桌子站起来翻箱倒柜。很快他找到一个四英寸见方的小木箱,把里面的东西全倒出来,那双明亮的蓝眼睛盯着她,“你在哪里找到它的?” 随后她把他带到了花园里。在那棵无花果树下,他跪在地上先挖了几铲子土,铺平在木箱底部,再让她把弱小的幼蝉放进去,探手入土折下几段树根,插在土里,继续铲土覆上。 “要保持土壤湿润。树根或树枝不能腐烂,夏季三天换一次,最好别超过四天.....”他一边吩咐着一边左手撑地爬起来,可能是因为体/位变化导致的头晕踉跄了一下。伊莎贝拉注意到他原本不染纤尘的白袍此刻已满是尘土,神情依旧冷淡却看得出心情比先前愉快。 “你把它埋在土下,我就看不到了。”她有些焦急地看着手里的木箱,它看上去死气沉沉仿若无物。 “迟早我们都会给埋在土下,看不到也不会怎样,”他以一种冷淡、无关紧要的口吻说,“再说蝉总有一天要破土。” “那我要等多久呢?一天?一个月?一年?” “从出卵到破土,短则三年,最长要十七年。”他思索着说,手指蹭过下巴,一道泥痕留在白皙俊秀的脸上,教她想笑,“它在地下度过十七年,也只能在阳光下活一个月。唯一自由的一个月。” 今年已经是第十七年了。 二十三岁的伊莎贝拉打开木箱最后一次查看,有一段时间没给这只蝉提供新鲜树根了,而且将来的路途凶险,也不可能再有......如果它还没有破土,那便只有遗弃。 她跪坐在地,木箱放在身前,双手交握开始祷告,祈求主赐予这只蝉新生,也赐予她新生,赦免她的罪孽..... “大人,必须回去了。英王正召集各领主议事。”一个影子投射到她面前,能从声音认出这是汉弗莱的部下。 “你看,”她结束了无声的祷词,用原本的声音说,“它破土了。” 当那只成蝉爬上树干风干翅膀时,她忽然明白了一个道理: 唯一自由的一个月,胜过囚笼中度过的十七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