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末夏初,小周山上的野花大多败完,只剩下满眼葱郁。因为离镇子不远,山上动物不多,草木却各自舒展着绿意。
山脚下不远处,小土屋里,一名少女脸色苍白,虚弱地躺在妇人怀里。似乎是病重垂危,生机正在一点点逝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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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芊被哭泣声吵的不得安宁。
那哭声时大时小,像是在她耳边徘徊,又像在脑海里盘旋。吵得她头痛欲裂,不得不挣扎,从沉沉的昏迷中醒来。
自己像是被什么人搂在怀中。温暖的怀抱让人有种说不出来的依恋,对方声音低而嘶哑,带着哭腔,“芊芊……你别吓娘啊!”
她艰难地试图睁开眼,但没等看清周围。
哐啷一声响,像是门板被粗暴地砸在墙上的声音。
远处传来飘渺、粗声粗气的叫喊,“沈家的!给老子出来还债!上个月咱们白纸黑字写的清清楚楚,这个月必须得还上!还有老沈借的那笔,拖拖拉拉这么多年,再还不上就把几个小的都卖了还债!”
那个温柔搂着自己的人低头轻声安抚两句,匆匆离开。
暖意乍然离开,森冷的气息,仿佛要被拉进无底的深渊。
脑海里走马灯般闪过大段大段的画面,像是谁人的记忆。而画面里的第一视角,家中长女,居然跟自己同名同姓,也叫沈芊。
不对,自己明明死了。这些记忆里的事情更不是现代。
她意识渐渐清醒,便控制不住地咳嗽起来,冰冷的空气猛地灌进肺里。睁开眼睛,挣扎着坐起来,大喘着气,贪婪地呼吸着,大脑也渐渐清醒。
站在床边的小妹见她醒来,欣喜起来,带着哭腔喊,“阿姐。”
沈芊只觉得头痛欲裂,她捂住脑袋,记忆片段本就剪不断、理还乱。脑海里的电子音和大堆内容更是不由分说在乱窜。
什么系统?药田?收集草药?
门外。
周氏看着不过三十岁出头,鬓角已经发白,身形佝偻显得苍老。她向来性格柔弱,别无它法,只能低声哀求,“胡大哥,求你再宽限一段时间吧。等秋收了,我们一定还上!”
沈小弟站在妇人身边。他黑黑瘦瘦,乌木般的眼珠不说话,眼神狠狠,握紧了拳。但不过十岁孩童,谁会把他放在眼里?
在门口大声催促、语气凶狠的,是个体形高大的汉子,胡二。
而他身后的中年男人,才是沈家真正的债主——胡大。
胡大身材敦实,长相粗犷,说话却有几分慢条斯理的味道,“周妹子,之前老沈欠的债,拖了八年,毕竟你们在慢慢还,我没为难你家吧。上个月你们又借了五两银子,说好这个月还钱,眼看月底了,我来上门讨债,难道不是应当的?”
胡二抱着胸,在旁冷冷施压,“欠债还钱,天经地义。”
周氏抹抹眼睛,哽咽着,低声下气地跟他说起家里的难况。
木门敞开,沈芊听的一清二楚。她按按自己的太阳穴,勉强理清穿越的现状、脑海里蹦出来的系统。
胡大眼中精光闪过,“反正这个月底,你们不还钱,要么大丫头卖到城里去换银子还钱,要么这间屋子跟那几片田就归我们胡家。”
“可芊芊病重了,上月找大夫开药,一直都不见好啊。”
“她病了?”胡大大为诧异,赶紧追问,“得了什么病,怎么样,严重吗?”
放贷给沈家,一来他能赚上利息。二来,李家要让沈芊去做妾不成,找到他头上,卖去李家这事能成,就能再赚三两银子。
“大夫说,就是累病的,要好生……”
“娘!”沈小弟扯扯周氏的衣服,让她别继续说下去。
胡大眼珠动了动,“不是我说啊,你家大丫头就不是咱们种田的命,把她早点送到大户人家里去,当个妾,能治好病,又有银子,她也以后享福,你说对不对?”
“这……”周氏停下抽噎,气势不足的拒绝,“哪有好人家姑娘去做妾的。”
“哎呀,你糊涂啊……”
眼看胡大要说出一套洗脑的言论。
坐在屋内的沈芊叹口气,抬手轻轻揉揉八岁小妹的脑袋,翻身下床,拖着大病初愈的身体,不太流畅地往门外走。
沈小妹慌慌张张地跟着身后喊“阿姐”。
她大步踏出门,站直身体,拔高音量,“——胡叔!”
声音里带着病人特有的沙哑,却难掩语气的清亮明朗。这声大喊顿时吸引了周围所有注意力,几人齐齐愣住。
少女站在门口,身形憔悴,难掩病容,嘴唇毫无血色,脸颊苍白,发丝散乱缕缕黏着。
可这一切都无法掩盖那张端庄秀丽的脸庞,亭亭而立,更像是画卷里的神仙侍女。她不过年岁十五,站在田埂上,却宛如泥地里展翅飞出来的白鹤。
周氏看见她能起来,欣喜极了。瞬间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