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骷髅(2 / 2)

她松了口气,觉得自己手脚发软,又不好直接坐在地上,心想刚才相里松已经探查过井底,应该没有什么大问题,于是坐在了井沿,一边捶自己的腿一边听那小沙弥说。

小沙弥絮絮叨叨,从自己出生开始说起,说到五岁斗蛐蛐,十岁剃头当了和尚,后来又在多年前感染风寒,死在了这庙里,又因为受佛祖保佑,竟然没被拘去地府,而是成了个小鬼留在寺里云云。

眼看他就要畅想自己作为一只鬼的美好将来了,相里松却听见郦婵君的身后弱弱传来:“师尊……”

相里松转头,只见郦婵君坐在井沿上动也不敢动,左肩正搭着一只只剩白骨的手。

“婵君!”相里松急忙要去救,那手竟往下一按,就要把郦婵君拖入井底。

郦婵君只觉得身子倒转,差点就要一头往后栽去,右手却被另一只温暖的大手包裹又往上拉。

白骨手不甘示弱,又往她脖子爬去,要掐她喉骨,郦婵君刚觉得脖子一紧,眼前就是一道白光,重重击在那白骨手之上,那手就快速缩回了黑暗当中。

回过神来,她已经在相里松的怀中被耐心安抚。

相里松见她脖子上有五个指印的淤青,她本人更是被吓懵了一样,连叫都没叫出一声。他在这次下山的路上第一次觉得怒不可遏。

相里松双手一翻,掌中便出来一团火焰,他投入那井中,不多时里面便挑出一具骷髅,哆哆嗦嗦滚到了小沙弥旁边。

一柄银剑直指那小沙弥和骷髅:“我本有心听你们讲来龙去脉,也好寻一个方法超度了你们。看来你们真是不知好歹,三番五次对我二人出手,刚才更是想要将我爱徒掳去当人质!我现在就堵了你这口井,破了你的阵法!你们到时没有容身之所,可不要怪我!”

说着那银剑就变大几倍,要直直往井里插入。

事到如今,小沙弥和骷髅鬼也无计可施,立刻跪倒在地,求相里松和郦婵君原谅,说他们还有冤仇未报,旧恨难消,一旦破了阵法,便会顷刻间魂飞魄散。

另一旁观战许久又不得逃离的四只狐狸也开始大叫起来,声音尖利凄凉,像是也在求饶。

眼看剑光愈盛,逼近井口,两只鬼和狐狸的求饶声越来越大,郦婵君回过神来,拽住了相里松的袖口。

“师尊,先不着急破阵,听听他们怎么说吧。”

郦婵君只怕那血肉模糊的惨状,一具骷髅倒是没什么。她回过神来也就好了许多。

相里松勉强遏制住怒气,郦婵君指着那两鬼说道:“现在就从实招来!不得有半句添油加醋,不得有半句诓骗之辞!不然我师尊可不会饶了你们!”

相里松脸色不善,在郦婵君劝阻下才稍微好了一些。看着她脖子上的淤青,又从腰上挂着的乾坤袋取药。

原说这归云镇在二十多年前本没什么寺庙,而是有一座道观,里面的道人也不是什么正经道士,不少都是因为犯了罪逃避刑罚才来出家。

镇上有个大财主姓吕,老来得子,有个纨绔小吕公子,这小吕平日里不学无术,招猫逗狗,到了成亲的年纪,好容易有了门亲事,结果新娘子过门当天就被小吕醉酒误杀,这吕财主为了保小吕的命,把他送进道观,做了个道士。

小吕一入道门深似海,偏偏爱钻研一些禁法,他某日翻书,看到了“鼎器”双修之法,心中恶念陡生,便四处散播要找女子鼎器修炼,到时鼎器亦可得道成仙。有上上之姿的,更有大把金银相赠。

适逢一孤女来到镇里投靠亲戚,这亲戚是个坏心眼,把这孤女骗到道观,这孤女抗争不过,屈辱地做了道观里也不知多少假道士的鼎器。她受不了折磨与侮辱,终于在一个夜晚幸运地溜了出来。

小吕大约也明白自己做的事情伤天害理行,拜托他父亲老吕捐了座寺庙,便是这空山寺。孤女就逃到了寺庙的后山,被一个十五六岁的小和尚发现,小和尚见她可怜,日日给她送一些清水饭食。

郦婵君本就为那孤女的遭遇揪心。她与这女子身世相同,当初也是要投靠亲戚,如果遇见的人不是相里松,自己到底会怎么样还不敢细想。相里松一直在给她的脖子擦药,见郦婵君望着自己,眼神中是爱恋和感激,竟然觉得自己脸上一热,不敢和她对视。

郦婵君指着那小沙弥:“那你就是那个小和尚?”小沙弥点点头。

“那你是?”她问那骷髅。

骷髅苦笑一声,就地变成了一个身穿破烂血迹僧衣,手脚皆有镣铐,披头散发的女子。

“我就是那个孤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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