烛火摇曳的华清殿内,梨木铺就而成地板上泛着一团昏黄的光。六七尺宽的沉香雕兽阔床旁悬着的蛟珠罗帐微微颤动,两三个薄纱轻衣的歌姬在一旁伺候着,“殿下,再吃颗葡萄吧?”
床榻上的男子抬眸看一眼,随即张开了嘴。
此刻殿内钟鸣罄击,歌舞升平,无人叨扰,更胜仙境。
忽然门外传来一阵小心翼翼地敲门声,“殿下,周丞相到了!”
那男子眸子一沉,脸色瞬间便暗了下来。他推开身上的歌姬,挥挥手示意她们下去 。众人退下后,周丞相方才迈着急促地步子进了殿内。
一片狼藉的华清殿他早已见过无数遍,这种场面他并不惊讶。
这位大皇子能腾出片刻功夫来见他,他早已感激涕零,哪里还会在意这些。他走进躬身走进内殿时,大皇子正在整理衣衫。
“周相夜里匆匆前来,可是有何要事儿?”大皇子提了提两臂上散乱的宽袖,不甚在意地问道。
周相行了礼,主动凑到大皇子身旁,低声道:“太子恐怕是瞒着众人去了武安庙,否则不会消失这么长时间……”
“武安庙?”
“那个老太傅?他不是年年都去吗,为何还要瞒着众人?”大皇子转身看向周丞相,那双黑眸深处涌出几分薄怒。
“这……还未查到……”
“但是……但是他这次前往并未带着侍卫,反而是将他的侍卫遣去了各处矿山。这矿山之事,怕是越来越难做了……”周丞相颤颤巍巍地站在一旁,一句也不敢多言。
大皇子将他身子扶正,拍着周相的肩膀,“既然着难做的事情交给你了,那便更要好好做了!”
他嘴角勾起一抹笑意,看得周相心中发颤,腿脚也早已酸软不堪。
“是是是!”
“下官一定好好做!”
大皇子徐徐行至桌前,提起茶壶倒了一杯浓茶,转身便递给了周丞相。“丞相大人辛苦了,喝杯茶吧!”
周丞相那双早已不受控制的双手接过大皇子手中的浓茶,一饮而尽。
“对了,老二那边怎么样了?” 他骤然转身问道。
周相连忙放下手中的茶杯,缓缓道:“二殿下那边,最近也在派人查太子。他自己倒是没什么动作……”
那身着玄衣之人冷冷地“嗯”了一声,便挥手示意他下去了。
走出华清殿后,他总算是松了口气。
他能坐上如今的位子靠得就是狠心,但他没想到这位大皇子比他还要狠上千倍百倍。这世上能叫他心生畏惧的恐怕也只有这一人了罢?
不过片刻,他上了马车,离开了这个乱人心智的皇城。
从容的明月将光辉散落满地,清河小镇里依旧灯火通明。
江迟正百无聊赖地匍匐在床上看话本子,却翻来覆去地看不进去。如今这话本子怎的写得如此复杂,我竟一个字都看不懂了。
这时,有人敲门。
“进!”
是陈十年端药进来了。
自那日江迟扑在他怀里嚎叫之后,众人便将照顾江迟之事全权交给了十年。
十年照常将药递给江迟。
喝过了几日的汤药,她也知道了这药不苦,毫不犹豫地便将汤药送入了口中。她将碗放到一旁的矮柜上,扯了几下十年的衣袖。
十年不明所以,转头看向她。
“你……今夜有事吗?” 江迟笑眯眯地盯着陈十年,眼中透露出来的神秘,让十年觉得她不怀好意。
陈十年一时竟不知该如何回答,他的拇指在不停地在那只碗底来回滑动。
“应该……是……没有。”
“既然没事,那边好说了!” 江迟瞬间眉开眼笑,往床榻里侧挪了挪。
她拍了拍外侧的床榻,示意他坐在那里。
江迟见他不为所动,又继续引诱他,“哎呀!快过来啊,我给你看个好东西!”
此话一出,陈十年更是动都不敢动。
看着十年那副紧张模样,她才似乎意识到自己似乎是说一些什么不太好的话。可这看话本上的画儿,这故事应当是很有意思的,她又很想知道这话本子上到底讲得是个什么故事。
她只得小声央求道:“十年,你就给我讲讲这话本子不行嘛?这可是黑山大人的话本子,千金难寻的!我好不容易借来的,你就给我讲讲嘛!”
“好不好?”
江迟对自己很有自信,因为从小到大,陈大年最吃她这一招了。她猜,十年也不例外。
她故意揉红了眼睛,可怜巴巴地望向了十年。
不过片刻,十年便搬了一个矮凳坐在了她的床边。他接过江迟手中的话本,冷冷清清道:“说好了,只讲一个时辰。一个时辰后你就要休息了!”
“好!都听十年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