割开一道口子。
这里是战争爆发的地方。
舒徽妜深知战场上不是她该待的,凯瑟翰的士兵不会对她一个突然出现的异域女子手下留情,更不用指望遇见马特莱纳人告诉他们她是特维尔的王妃而获救,没人会相信战场上的奇怪女人。
她想了想,现在唯一的办法就是沿着黑鸦离开的那条路走,看看能不能走出宾博立,虽然她并不记得来时的路,但只要出了宾博立,其他的事都一切好说。
舒徽妜也没忘给昆图斯留下线索,要是昆图斯能顺着找过来,也不会因为她乱走而耽误时间。
她在自己走过的地方在黄土地上用大衡的文字写下了一个“龙”字,这是当时她教会昆图斯那些为数不多的字中他记得最熟的一个。
然而她低估了黑鸦的谨慎,为了不让她按照他的行动轨迹跑回蕊花镇,黑鸦离开时并没有按来时的路走,并且也一如之前那般在走出不远后就为自己隐去了行踪,根本找不到他去了哪里。
但舒徽妜没有放弃,此时已是午后,太阳东升西落,此时那颗挂在天上的大火球沉下去的方向就是西边,她记得蕊花镇是在宾博立的西南边,只要往那个方向走,她总能走到的。
她一刻也不愿意在这个地方停留,再次留下一个给昆图斯的信号后,她便朝着太阳的方向走去。
还没等她走出多远,一个宽阔的岔路口便出现在了她的眼前,路口中心有一颗大树,干枯的枝桠显示这棵树已经死去数年之久了,而令舒徽妜吓得不住捂嘴后退的,则是那些被挂在树上随风飘动的尸体。
有如艾米一般被烧成黑炭的焦尸,有不知挂了多久如今已经完全脱水的干尸,有已经烂到几乎只剩白骨的腐尸,还有刚挂上去没多久,此时正成为树上乌鸦饱餐一顿的新鲜尸体。
整棵树没有一片叶子,可树上却十分拥挤,抢食的乌鸦为叶,那些吊在上面的死尸为果,为这棵朽木装点上了一副地狱绘卷。
这两天来她几乎没吃什么东西,连水都很少喝,但剧烈的呕吐欲催折了她原本就算狼狈也依然不曾塌下的腰背,舒徽妜一边干呕一边几乎是手脚并用地想要远离那棵可怕的巨树。
好像有什么从树上死死盯着她,又好像有什么要滴落在她身上,浓烈的恶臭夹在冷风中灌进了她的鼻腔,她所有的感官都被这个可怕的画面剥夺殆尽。
什么方向什么蕊花镇全都被她抛之脑后,她也不知道自己正在往什么地方去,只有一个声音在心底告诉她,要快点离开这里。
一直跑到天光渐暗舒徽妜才停下,她全身再也挤不出一点力气,就连动动手指都很勉强了,但她依然不敢回头,不敢看向自己逃离的那个方向,好像只要一回头就会被追上一般。
回过神来时眼前的地方已经没有了刚到宾博立时的荒凉,但这里依然不算什么好去处,只是不远处有一幢两层小屋,还亮着灯火,暖黄色的光线昏暗却是难得的温暖,舒徽妜不由自主地朝那边走了过去。
军队不会留在民居里,至少眼前这个房子看起来并没有受到战争的侵扰,昆图斯说过,宾博立的周边地区还是有人在住的,虽然大多都逃难走了,可也有不怕死的不愿离开。
看来这个地方离宾博立的边境不远,她只需要找眼前这户人家借住一晚,要点吃食再好好休息一晚,明天就能走出宾博立。
她摸了摸身上的东西,虽然自己一身狼狈,但还是有些首饰在的,或许能当做食宿费让主人家好心收留自己。
她安慰着自己撑过今晚过后一切后会好的,独自在这边遇见的一切都是噩梦,她可以靠着自己的努力从危险的地方脱身,从此不再是谁身边的拖油瓶,或许还有机会帮艾米报仇。
极度的疲惫与饥饿之下,舒徽妜的思绪也开始涣散,她边胡思乱想边敲着这间房子的门,几声之后便有脚步声自门那边缓慢沉重地走来。
这里有活人明明该是一件高兴的事,可舒徽妜却不知为何忽然心下一惊,下意识地就想要离开,可她才刚刚转身,背后的门就被人打开了。
她还来不及有什么反应,后颈处忽然一阵剧痛,借着她就彻底昏死了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