放任至此。
殿外韩敏等人听得一清二楚,慌忙跪下,高声启道:“娘娘息怒,老臣等不敢。实不是老臣等故意为难娘娘,只是国不可一日无君,兹事体大,老臣们不得不来恳请娘娘做主,万望娘娘...”
韩敏的话尚未说完,便被盛怒之下的冯太后兜头打断:“滚!都给哀家滚!”
冯太后眼下哪里听得进这些话,她从韩敏的话里就听出一个意思,她的儿子刚走,这帮老臣们非但半点不伤心,更是毫不顾念君臣之情,立马就着急忙慌地想着另立新君的事了,当真叫人寒心。
“哀家的皇儿尸骨未寒,你们就想着另找皇帝,你们干脆连哀家也一起埋了岂不更省事。”
冯太后这话太重,连金嬷嬷都被吓住了,紫云殿内外的宫人立时跪了一地,个个噤若寒蝉,大气也不敢喘一个。
“母后息怒,别气坏了身子。”
赵瑟连忙扶住作势便要起身的冯太后,忍着脾气冲殿外阁老们周全道:“各位阁老们先请回吧,这皇位纵使空个一两日,大历朝只怕也倒不了。皇兄毕竟新丧,请容我母女二人哀思两日,以全母子、兄妹这些年的情分。”
赵瑟这话软中带硬,韩敏三人对视一眼,叹了口气,自知今日只怕难有善果,沉思片刻只得作罢。
“请太后娘娘和公主殿下节哀,老臣等先行告退。”
内阁既走,冯太后仍旧怒气难消,犹自恨恨道:“看看,这就是大历的好臣子,满口的忠君为国,你皇兄才走了一天,才一天!他们便等不及了!”
“母后息怒,身子要紧。”
赵瑟不住地轻抚冯太后的胸口,心中亦是气愤:“为着这些道貌岸然之徒生气不值当,皇兄在天有灵看到该要自责了,母后好好保重身体,皇兄也才能走得安心。”
提到建武帝,冯太后刚止住的泪又落了下来:“扶哀家起来,哀家想去看看你皇兄,送他一程。”
一面说着一面挣扎着起身。
赵瑟见劝不住,只得命人备了凤辇,护着冯太后去了停灵大殿。
一路行去,宫门洞开,沿途挂满祭幔,道旁灯笼照如白昼,宫人们恸哭声不止,冯太后的丧子之感愈发真切,真真是伤心处空断肠唯有泪千行。
正殿里佛音绕梁,百来个僧侣正在潜心诵经。冯太后哭着穿过念经诵佛的一行僧众,直奔建武帝的灵柩。
焦勖早已闻讯迎了出来,哀恸着叩地请安:“臣叩见娘娘,万望娘娘节哀。”
冯太后正眼也没看,直扑到建武帝的棺椁上,扶棺痛哭:“我可怜的儿啊,母后来送你了。”
躺在棺椁之中的建武帝已被焦勖着人精心收拾过,面上看不出死气,倒好似熟睡之人。
冯太后哀哀地看着躺在棺中的儿子,泪眼朦胧里,但见他除了略显消瘦之外神形一如生前,眉目干净得好似只是在睡梦中,心下稍感慰藉。
回身看见恭恭敬敬地伏地问安的焦勖,心知这一应停灵超度之事俱是他一手操办,再打量他神情疲惫,显是未曾合眼,不免心中动容。
“起来吧。”
焦勖谢恩起身,劝慰道:“陛下临终时最挂心的便是娘娘,恳请娘娘保重凤体,陛下在天之灵也可告慰一二。”
冯太后大哭了一场后,心中郁结已散了大半。此时再听他提起建武帝临终之时对自己的挂念,心中忽悲忽喜。
“替哀家好好守着陛下。”
她到底年纪大了,这一日夜伤心劳神费了许多力气,回头最后看了一眼建武帝的灵体,任赵瑟搀扶着走出了大殿。
冯太后前脚刚回紫云殿,后脚冯国舅便到了,进门便先放声嚎哭。
“我可怜的外甥啊,年纪轻轻的,怎么说走就走了啊!”
至亲当前,冯太后刚平复些的哀痛情绪又被勾起,紧紧握住冯国舅的手痛声哀呼。
兄妹两个又是大哭一场,赵瑟劝完这个又劝那个,许久方才劝住。
冯国舅一面拭泪,一面状似无意地问道:“臣方才进来的时候,似是看到了三位阁老。”
他不提还好,一提立时就又勾起了冯太后的怒气。冯太后不由红着眼睛冷笑:“那帮老家伙等不及要另立新君了,可怜璠儿尸骨未寒。”
冯太后说得咬牙切齿,抱着同样心思而来的冯国舅面上不觉讪讪,连忙顺着冯太后的话痛骂内阁。
“这般阁臣最是倚老卖老,好生可恶!陛下才归天,他们怎能如此寒太后的心!”
冯国舅骂完,亦自知时机不对,只得暂且将商讨新君事宜的想法压下,又陪着安慰了冯太后许久,方才告辞退下。
次日清晨,内阁三人早早地又跪在紫云殿外求见冯太后,冯太后仍是不见。韩敏三人跪了半日,知今日亦是无果,心中虽着急却也只得退下。翌日又是如此,冯太后还要不见时,福宁公主却开了口。
“母后,还是见见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