将从许长恒那里拿来的札记放在了桌案上,书房中的安川背靠椅背,皱眉沉思。
候在一旁的安子睿忍不住问道:“公子,有什么问题吗?”
“没有发现。”安川又坐直了身子,又看向在桌案上铺平的纸,道,“她写的这些的确是有关莫章案的细节。”
安子睿似是松了口气:“这么说来,是我们错怪了许长恒,她应该只是想要看莫章的卷宗,并无其他目的。”
安川不置是否,问他道:“那只老鼠看了吗?”
安子睿点头:“的确是被摔死的,苏县丞说之前刑房像是也有老鼠出没,但他并未亲眼见过,这次可能是吴姑娘带来的那些吃食引来的。不过长恒在摔死老鼠的时候他没有亲眼看见,当时吴姑娘吓得将他抱住,故而他没有立刻跟上去帮忙,只有长恒看见老鼠跑到了里间而追了上去。”
安川仔细听着,想到至关重要的一点,问道:“许长恒去追老鼠的时候,刑房的卷宗室上锁了吗?”
“这个属下也问了。”安子睿回道,“苏县丞说他刚将卷宗放到架上便听到了吴姑娘的尖叫声,当时他以为吴姑娘有危险,情急之下冲了出去,的确没有来得及锁门。”
他神色一肃,分析道:“也就是说,从苏县丞当时所站的位置,是看不见她在追老鼠时是否进了卷宗室的。”
安子睿回想着刑房在布置,点头道:“的确如此,但据苏县丞所说,长恒进去之后很快就逮到了老鼠,而且她出来的时候手上除了那只死老鼠外也没有任何其他东西,难道公子怀疑她当时去了卷宗室?”
言罢,他又不解道:“可是那么短的时间她能进去做什么?再说,当时她不是还要捉老鼠吗?而且,她又是怎么知道当时卷宗室是开着的?”
“去里面也不一定要带什么东西出来。”他的食指轻轻地打在桌案上,斟酌着道,“所谓捉老鼠,也只是她和吴映雪的一面之词。”
安子睿听得越发糊涂:“公子这是何意?属下听不明白。”
安川没有回答他的话,而是问道:“你之前说,吴姑娘给苏县丞带了许多膳食?”
“是啊。”安子睿羡慕道,“摆了满满一桌子,我过去的时候竟还有没吃完的,我还以为是什么大日子呢,但苏县丞说吴姑娘是突然过来的,只说她新学了几道菜让他尝尝。”
也许对一个,不,某些人而言,今天的确是个大日子。
他思量问道:“我让你查今天刑房还有没有其他事情发生,问得怎么样了?”
“要说有一件的话,倒也不是什么大事。”安子睿回忆着苏词的话,道,“就是在刑房下工前不久,陈中泽带着宋仵作过去了一趟,说是宋仵作找不到一张有关别的案子的札记了,怀疑是夹在了江姑娘的卷宗里,故而想来找一找。这本是不合规矩的,但陈中泽那人公子也是知道的,苏县丞被他缠得没了法子,再加上卷宗刚刚被送过去,他就勉强同意了。不过苏县丞为人谨慎,只让他们在卷宗室的门口等着,并没有让他们进去,最后他也没有找到宋仵作所说的札记,陈中泽便陪着她走了。”
安川眸光深遂,喃喃道:“都去过了,还真是巧了……”
安子睿没有听清楚他的话:“公子说什么?”
“没事。”稍一沉思后,安川站起身来,小心地将桌案上的札记收起,叮嘱他道,“这件事到此为止,不要再向任何人提起。”
以为他放弃了对许长恒的怀疑,安子睿长长地松了口气,问他道:“公子这是去哪儿?”
安川从他身边绕过,将他回来时照着自己的吩咐准备好的食盒提在了手中,平静道:“物归原主。”
再说她没时间用晚膳,如今八成还饿着肚子。
她可是个不能挨饿的人。
等他到了吏舍时,天色已经很晚了,见她的房间亮着灯,他不由轻轻地叹了口气,心想她既心事重重又无食果腹,定然是睡不着的。
然而,等他再大步走近了些时,才听到里面竟传来了欢声笑语,还都是男人的。
他一皱眉,按捺住了从心头涌起的不适与冲动,抬手用力地敲了几下门。
里面很快传来了一个含糊不清的声音:“谁呀,滚进来!”
听起来是陈中泽的声音,而且嘴里还吃着东西。
安川紧着眉头“嘭”地一声推开了门,屋子里围着桌子而坐的四个人齐刷刷地向他看过去,都面露惊讶。
他们面前的桌子上摆着一桌子的菜,看上去还是从县衙外的酒楼特意点的,甚是丰盛。
许长恒没想到他会这么晚过来,一眼便看到了他手中提着的食盒,默默地放下了手里的筷子。
嘴里还叼着一个鸡腿的陈中泽全然看不出他脸上的不悦,伸手便热情地招呼他:“老大快坐!”
他站着没动,只沉着气道:“这么晚还如此热闹,是今天不够累还是明日不用当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