半个时辰后,在街上茶寮等得已经有几分不耐烦的陈中泽正要起身,终于瞥见甩着麻袋的许长恒晃悠悠地从巷口拐了过来,便又坐了回去,顺便招呼伙计加了份茶点。
“怎么去了这么久,我还以为你出事了呢。”还不等她落座,他就急不可耐地问道,“怎么样?可有打听到什么?”
她将麻袋丢到脚下,抬手撕下粘在脸上的假胡须,点了点头:“不虚此行。”
方才她假装成来王家提肉的人去敲他们邻居的门,在听说她早是付了定金后来找王家拿肉的,总算有人可怜她白跑一趟,答应给她一口水喝。
进门之后,靠着卖惨叫苦,对方很快对她打消了戒心,说了一些陈中泽之前还没有打听到的事情。
“王家兄弟都好酒,但他们很少在家里饮酒,因为王林氏不喜欢,而且他们经常给王林氏买首饰衣裳哄她开心,所以就算他们对她有时拳脚相加,有人竟然还认为他们对王林氏挺不错,根本对她毫无同情之心。”她不可思议道,“我还打听到了他们一直没有纳妾的原因。有一次他们在酒馆喝醉了酒,王傲看上了一家姑娘,说他想娶妻,结果两人打了一架,原来王虎说他算过命,说是他们王家的血脉只能由王林氏来生,不然他们王家三代之内定会断后,而王虎对这个说法深信不疑,所以只要王林氏一人,还不准王傲娶妻,这都是什么东西!”
陈中泽听得津津有味:“还有吗?”
她的神色肃了肃:“嗯,重要的线索还有两个,一是王林氏与程大娘的关系的确最好,在王氏兄弟死后,她送了程大娘不少肉。”
他并不觉奇怪:“程大娘之前已经和我说过这件事了。”
“但有一件只怕她没说。”她继续道,“在王林氏最后一次离家的时候,程大娘给了她一包肉脯,说是她自己做的,让王林氏尝一尝。”
虽然程大娘的确没有提过这件事,但他也没觉得有什么不妥:“肉是王林氏送的,程大娘做好肉脯给她吃也没什么呀。”
她提醒他道:“那个时候王林氏已经锁了院门要离开了,而程大娘是直接将肉脯放到她的菜篮子里的。”
他终于恍悟:“你的意思是,程大娘知道她要走了,所以给她肉脯做干粮?!”
她颔首:“王林氏在家里又是砸又是摔,不可能没有一点动静,程大娘可能就是因为这个才知道她要走的。”
陈中泽恼着就要起来:“行,我再去问个清楚……”
“算了,”她却将他给一把拉住,“之前我们去的时候,程大娘只说王家兄弟如何虐待王林氏,可见她对王林氏尽是怜悯之情,最后在临别之时给她一些东西也在情理之中。更何况王林氏是谨慎的性子,不会向她透露行踪的,没有必要再去打扰她一次。”
他只能坐下:“那就算了?我还以为那程大娘对咱们已经掏心掏肺了呢,谁知道那老婆子岁数大了,心眼子倒是不少。”
她若有所思地喃喃道:“可能是因为女子之间的理解与帮衬是与年岁无关的吧。”
他没有听清:“你说什么?”
她摇了摇头,道:“没什么,我是想问你前天晚上衙门有没有人去王家取证物。”
“取证物?”他想了想,否认道,“没有吧,我晚上没来过,也没听说有谁来过呀,再说他家的证物我早就带给我家汐儿了呀。”
“所以,她大约是有同谋的。”她轻叹了一声,道,“前天晚上,有人看见王林氏送一个捕快从她家出来,那人手里还拿着一个不小的包袱。当时程大娘也看见了那人的背影,还同她说了话,而她说是衙门的人来取证物。我想,王林氏的金银首饰和你见过的那尊送子观音很可能都在里面。”
“程大娘也知道?”一直以为自己阅人无数不会看走眼的陈中泽更来了气,“她怎么从没提过呢,哪次衙门来的人不是我?”
所以,程大娘很可能在那时就知道她在准备离开了,也猜到了那个假扮成捕快的人是她的同谋,这才刻意没有和他们提及。
“只要她坚称自己不记得了,咱们也奈何不了她,算了。”她安慰他道,“如今最要紧的是,咱们可以确定王林氏不仅蓄意离开,而且还有人在帮她。毕竟若她一个女子拿着那么大的包袱离开太过扎眼,若是有人提前帮她将财物转移,那她轻身上路就方便多了。”
“会是谁呢?”他疑惑道,“王家兄弟这个德性,很少让王林氏单独出门,对她看管严着呢,难不成她还能有什么情夫吗?”
“同谋不一定是情夫,也有可能是其他人。”她分析道,“但她不可能那么多财物轻易交给不信任的人,怕是那人与她交情匪浅。”
他想起一人,惊疑问道:“难道是她儿子?”
她思量道:“那个邻居见是捕快不敢多看,并没有看清那人的模样,只记得那人身材高大十分壮硕,照理来说应该不是。”
“身材高大还壮硕?”他吃了一惊,“不会就是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