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许长恒回到衙门在仵作房找周福的时候,他远远地便闻到了香气,欢天喜地便将她给迎了进去,一边殷勤地接过她手里的肉,一边以长辈的语气责备她道:“贤侄太客气了,都是自家人,来就来了,还带什么东西,显得咱们叔侄俩多生分啊。”
她谦虚地道:“应该的,毕竟还要麻烦您。”
“放心吧,你想看的东西都已经收拾出来了,在书房搁着呢,”从她进门后眼睛便几乎没有离开过装着肘子的油纸袋,周仵作抬手招呼在一旁忙着手札的宋汐,“徒儿,快带许贤侄进去。”
她道了谢,迟疑片刻还是问道:“那若我想要借阅其他案子的,不知可否?”
周仵作面露难色:“倒也不是不行,不过我待会儿还有事要忙,怕是没功夫再帮你找其他的……”
听他并不反对,她连忙道:“不必麻烦周仵作,晚辈自己找便是。”
“哎,怎好让贵客自己动手的?”周仵作十分热情,抽了一下鼻子后立刻有了主意,“这样,若是有什么要帮忙的,只管让我徒儿帮忙便是。”
宋汐应了一声,带她往书房而去。
说是书房,其实只是验尸房旁边一间小得不能再小的隔间,除了挨墙放的一面书架外便只有一套桌椅与两三个随意堆在墙角的大箱子,虽说不上乱七八糟,但瞧着的确不整齐。
“许捕快要的东西师父已经挑出来了,就在桌案上,”宋汐替她掌了灯,道,“这里也算师父多年来的心血,他不喜欢自己的东西被拿出这个屋子,也是这般嘱咐的,还请莫要介怀。”
她道了谢,目光看向了在架子上堆得乱七八糟的手札,微微皱了皱眉头。
从表面看起来,这里的文件摆放全无章法,比起刑房来简直地下天上。
宋汐解释道:“师父放东西随心所欲,不按时间只按类型,若许捕快还需要什么,只管吩咐我便是。”
屋子里烛光昏黄,她瞧不清宋汐的神色,但她知道,虽然对方的语气依然如昔般清冷淡漠,可却是个自己值得信任的人。
她思量片刻,决定开门见山:“宋姑娘,我听说过一件盗窃案子,心生兴趣,想看一看。”
宋汐沉默片刻,随后伸手指了指堆在墙角的那几个木箱子,道:“盗窃案并非什么重案,师父都放在最上面的那个箱子里。”
末了,她似是知晓了什么一般,既未多问,也未曾提出要帮她的忙,而是道:“师父得了心爱的吃食,八成是要回家去的,许捕快不必着急,慢慢看便是。若有人来,我会来知会你的。”
言罢,她微一施礼,便替她关门离去。
四周安静下来,犹如夜半。
心中明白宋汐是在给自己机会,她心下感激,也不再磨蹭,直接拿了灯去翻她方才所说的木箱子。
正如宋汐所言,周仵作不仅存放东西随心所欲,就连手札也是记得零零散散,有时一本手札上只记了一件案子便被弃了,有的一个本子上密密麻麻地挤了十余件案子,而且同一卷手札上的案子所录的时日也不紧凑,有时甚至相差数年。
这个屋子本就昏暗,再加上周仵作的字迹所谓龙飞凤舞,她找得十分吃力。
半个时辰很快便过去了,虽然她仍然一无所获,但却并未有放弃的打算,就在此时,她似乎听到了外面隐约传来了什么人的匆忙脚步声,身子猛地一滞。
她的手上拿着一本厚厚的手札,上面记录了大大小小十几件案子,但她大都已经翻阅,只剩最后几页了。
正在迟疑是否要放下手中的东西时,外面的脚步声愈加清晰了,然而片刻后又传来了一个女子的声音:“陈捕快!”
那匆忙的脚步声立刻停了下来,有人爽落地回应:“汐儿?你怎么在这儿?”
听起来,宋汐拦下了陈中泽。
莫名地,对宋汐的信任使她心中稍安。
宋汐的声音淡漠如昔:“不知陈捕快此次过来所为何事?”
“没什么,只是听说长恒在这儿查案子,我便也来帮帮忙。”陈中泽的语气热情如旧,“那个,你没在里面帮忙?”
原来他又误以为她是来勾引宋汐的,故而又一次火急火燎地赶了过来。
许长恒心里暗叹,心想他当真将宋汐视若珍宝,竟连自己这样容貌来历远不如他的人都日夜防着。
“许捕快说她无需帮忙,”简单解释一句后,宋汐问他道,“陈捕快可是也要进去?”
陈中泽犹豫着道:“来都来了……”
他的话还未说完,宋汐便平静道:“其实上次从云家带来的物证还未整理清楚,我也正想找捕班帮忙补充,不过若是陈捕快还有要事……”
向来懂得把握良机的陈中泽甚至不曾想到她会主动请自己帮忙,待回过神时忙不迭地答应:“不忙不忙,没要事没要事,汐儿你说,咱们去哪儿?”
再也不曾听到两人的声音,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