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夜许长恒睡得并不安稳,也不知何时才沉沉入睡,等她迷迷糊糊睡了一觉时,似是听到了什么窸窸窣窣的声响。
她立刻清醒了大半,警觉地睁开了双眼,却见屋子里的油灯已经被重新点燃,而昏黄的灯火下,安川已经将地上的铺盖收拾得差不多了。
虽然关着窗,但她也知道外面仍是夜色深深。
正在疑惑他为何会在半夜三更便收拾东西时,她突然听到了外面传来了一声惊雷,不由打了个激灵。
在入夜时还算晴朗的天气竟变了色:“要下雨了……”
听到她喃喃的声音,已然将东西收拾干净的安川转过身来看向她,问道:“你似是没睡好,是不是仍有不适?”
见他的眉眼间尽是对自己的关怀,她心头一暖,道:“属下已经无碍了,也有了些力气。”
除了头还有些昏,她的确比昨晚好多了。
听到外面又一声惊雷,她坐起身来,问道:“快下雨了,是要赶回去吗?”
他点头:“不错,你也知道其中缘故,我必须要在下雨前赶到云家……”
听出了他有意让自己继续留在这里的意思,她连忙道:“属下也能回去,一起吧。”
他稍有迟疑:“可你的身子……”
她干脆掀起被子下了床榻,欲走两步给他看,“真的无碍了……”
正如她所言,如今她已然有力气下床走路了,但许是躺的时候太久了,刚抬脚时她的双腿仍有些不听使唤,竟往一旁歪了去。
他连忙伸手扶住了她的胳膊,颇有些无奈道:“行了,一起回吧,不过我们要抓紧了。”
出门时,披着衣裳的莫大哥出来收拾院子里的晾晒衣物,听说他们要连夜赶路,赶忙帮他们牵来了马车并将自己的蓑衣送给了他们。
这是陈中泽替她雇来的马车,原本车夫就在村口,等她办完事情后再一道回城后,但后来她耽搁了时候,安川便与那车夫商议,让他骑着自己的马回去,然后他将马车给雇了下来。
自家捕头第二次给自己做车夫,只是这一次,他并没有上次的闲情雅致,在叮嘱她坐好扶稳后,一路疾驰着往南和县城而去。
虽然乡下的小路并不好走,而且四周又漆黑一片,但好在处处无人,这一路也算顺畅。
但他们虽赶得急,可还是迟了一步,等赶到城门的时候,天上已然开始落雨了。
进了城门后,他们马不停蹄地往云家而去,等赶到时,磅礴大雨已然哗然而落。
马车稳稳地停在了云家门口,虽穿着蓑衣但还是被雨水湿了全身的安川将马拴在了不远处的一棵树上,随后掀起车帘,对她叮嘱道:“你在这里等着,莫要自己下来。”
她明白事态紧急,也不愿添麻烦,点头答应。
等他走后,四周尽是大雨落地的声响,她坐立不安地等着,一直抬着手腕掀起窗帘的一角,等着他回来。
但没过多久,云家的大门便再一次被打开,她原以为是安川回来了,可定睛一瞧,心下不由一沉,竟是撑着一把伞的唐壬奇。
她觉得有些不妙,连忙放下了窗帘,可还是如她所料那般听到了唐壬奇的声音:“许捕快,二爷有请。”
此时云府内情况未明,既然唐壬奇这么快便来了,便说明云向迎十分清楚她的行踪。
装聋作哑地躲避并非良策,无奈之下,她只能掀起帘子:“不知云二爷有何吩咐?”
似是并未听明白她的问话,唐壬奇只是又重复道:“二爷有请。”
知道他只是奉命行事,多余的话只怕一个字也不会说,她只好明言拒绝道:“在下还在等安捕头,不好进府去……”
“安捕头那里自然会有人禀明,”将手中另一把还未打开的油纸伞向前递了递,唐壬奇语气坚定道,“二爷吩咐过,若是许捕快不肯下车,那在下便只能无礼了。”
她知道云向迎的话并非玩笑,也深知自己逃不过唐壬奇的五指山,稍一迟疑后便接过了伞,道:“还请阁下带路。”
她的体力尚未恢复,再加上马车上的一路颠簸,此时又是大雨,担心会湿了衣裳的她走得既慢又小心,但唐壬奇不仅并未催促于她,反而还刻意放慢了脚步。
她缓慢地跟在他的身后,看着他挺直的脊梁,突然想到了一件事。
犹豫片刻后,她环顾四周。
四下无人,哪怕有人藏在深处,但雨声这般大,也不会有人能听见什么。
思及此处,她加快了脚步,四五下便赶到了他身后的一步之外,问道:“阁下可曾从肃岭县带了几枝红花回来?”
唐壬奇脚下微微一顿,但几乎只在一瞬之后便又继续抬脚向前,如之前一般默然不言,连头都不曾回一下。
仿佛他什么都不曾听见一般。
但她知道他听见了,而且还给了自己答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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