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川虽有些迟疑,但还是回她道:“很有可能,京城有消息说,云相国有意要让云渠代替云向迎掌管南和云家。”
虽然之前的确有这样的怀疑,但他的话自然是确定了她的猜疑。
云渠生病大概只是一个让他名正言顺回到南和县的幌子,相国府的真正目的便是让他在这里扎根落定。
南和云家是相国府的钱袋子,既然相国府并不全然信任云向迎,要将云家的当家人换成自己信任的义子也并无不可能。只不过,虽然相国府在这里安插了不少眼线,但云向迎也一直都心知肚明,而且这里一直都是他的地盘,云渠想要顶替他只怕没有那么简单,更何况,他们刚来南和县没多久,会这么快就动手吗?
“虽然相国府有嫌疑,但此事未必与他们有关,毕竟他们还未在这里站稳脚跟,照理说不该这般心急,更何况,他们应该也很清楚,若是用这种手段除去云向迎,怕是并不好善后。”不知不觉间,安川见她的脸色比方才更苍白了些,默了默后道,“案子的事情,等你痊愈之后再说吧,时辰不早了,早些休息。”
说着,他站起身来,准备离开。
但刚走了两步,他便又停了下来,似有些迟疑般又转过了身,朝她走近了几步,向她伸了胳膊来:“我送你过去。”
她迟钝了片刻,才明白他是要自己扶着他回床榻去。
心头一暖,她将手轻轻地搭在了他的胳膊上,站起了身。
他的神色看起来虽是随意,但显然刻意放慢了脚步,引着她缓缓又安全地往床榻走。
其实从桌椅到床榻并没有几步的距离,若她自己来也没什么问题,可此时她却难得地觉得无比安心。
到了床边,他停了下来,等她坐下挪开手后才缩回了胳膊:“门外有云家安排过来的丫鬟,起居之事用云家的人也不无不可。另外,原本陈中泽就住在你的隔壁,但他此时应该是去送宋姑娘回衙门了,我一会儿会让沈志远换了他,有什么事叫他便好。还有,若是你想回衙门,明日我便可让人送你回去。若无事,我便先回衙门了。”
但他还未转身,她便唤住了他:“安捕头,属下还有一个不情之请。”
安川诧异地回头,他许是没想到她竟还有请求。
她尝试着问:“那个,能不能让潘大哥留下来?”
他几不可察地微一蹙眉:“为何?”
她早有准备,道:“潘大哥他武艺更高,而且我与他更熟悉些。”
虽然往日她与潘柏也算同住一个屋檐下,但在衙门的吏舍毕竟人多不便,她总有所顾忌,而且潘柏也不愿搭理她,等她回吏舍时潘柏几乎都入睡了,是以素日她与他能说上几句话的时候都很少,故而她只想给自己一个能与潘柏独处的机会,哪怕希望渺茫。
“熟悉?”他语气清淡,“我倒不曾听说衙门里有谁能与潘柏熟悉。”
听他的意思,似是并不同意,她一时也不敢再说话。
安川又若有所思地看了她一眼,不置可否地离开了。
她原以为他并未同意,但没想到,不久之后,过来的人并非是沈志远,而是潘柏。
他只是在她的门口晃了一下,连门都未推开,只道了一声“有事喊我”便径自走了。
她立刻坐了起来。
门口守着一个丫鬟,听到她唤自己,推开门恭敬问道:“官爷可有何吩咐?”
她毫不迟疑地道:“劳烦姑娘替在下准备几个小菜与一坛酒,最好是屠苏酒。”
那小丫鬟盈然一笑,落落大方:“殊尔。”
她一怔:“什么?”
丫鬟又爽落道:“奴婢名唤殊尔。”
毕竟在云家也待不长久,她从未想过问眼前这位姑娘姓甚名谁,但既然她主动开口,自己自然也不能再假装不知,便也道:“那就有劳殊尔姑娘了。”
丫鬟倒也不多问,施礼之后便离开了,但很快她便又回来了,应是将此事吩咐给了旁人。
没过多久,酒菜便送了进来,她借机又对那丫鬟道:“还请殊尔姑娘请隔壁的那位潘捕快过来一趟,就说我有事找他。”
潘柏很快就过来了,甚至在那小丫鬟还未出门的时候。
看来他一直都在留意隔壁的动静,故而才能这么快就出现。
在关门之前,他对殊尔毫不客气地道:“请姑娘走得远些。”
殊尔倒也直接,问他道:“官爷要让奴婢走多远?”
他清楚明白地道:“听不到我们说话便好。”
殊尔会意,倒也不含糊,神色平静地退了出去,关了门后站在了院子中。
这个姑娘,倒是识趣得很。
等她走后,潘柏并未落座,甚至没有向里面多走一步:“你有何事?”
已经又坐回桌子前的许长恒早已习惯他的性情,对他这番态度也不介怀,伸手指了指桌子上的酒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