傍晚,等许长恒与陈中泽回到县衙时,今日发生在东四门的事情已经传开了。
他们是在县衙第四进院子的膳堂用的晚膳,人本来并不多,但见她过来,都往她旁边聚了过去,争先恐后地向她打听宋汐被秦家二房夫人栽赃嫁祸的事。
她无奈,便隐去了自己算计的部分,将事情的经过大致说了一遍,却惹得众人纷纷不满。
“你说得也太简单了,还不如去何姐的包子铺排队的人说得热闹。”
“对啊,秦氏骂人的那些话你怎么一个字都没说,什么贱人,什么狐狸精的,听说她还将我们也给骂了进去,你当时怼回去的话也太让人解气了,那可是造反啊,你这小子也真敢说!”
“那个臭婆娘,骂人便骂人,平白无故地扯上咱们做什么?人人都知道咱们衙门里住着一个花茶坊的姑娘,还以为咱们的日子过得有多逍遥快活。你们瞧瞧,闲话虽然都被传了出去,可咱们一点好儿都没落着,明明就是看得见摸不着,不是亏得很?”
“唉,我可听说,宋姑娘包袱里的肚兜可是粉红的,看她的样子,我还以为她用的会是白色的呢。”
“女人嘛,都喜欢粉粉的红红的,肤浅得很……”
他们这些人,似乎人就在那里一样,该听说的一点也不少,不该听说的也是都知道了。
正在她有些听不下去的时候,陈中泽突然一拍桌子,不耐烦地开始赶人:“都滚都滚,在日头下晒了一天,还让不让人吃饭了!”
没人敢得罪他,于是坐桌子上的站凳子上的还有趴在前面的人背上的都讪讪地散开了。
耳根子一下子清净了许多,她长长舒了一口气,开始吃饭。
坐在她对面的陈中泽抱着胳膊瞪着她,见她始终只顾吃饭,看也不看自己一眼,终于忍不住问道:“新来的,你有没有眼力劲儿,难道看不出来我很生气吗?”
将嘴里的饭菜咽了下去,她放下了筷子,正襟危坐,道:“陈大哥,是你自己说不让我与你说话的。”
在她与李锦合母子分别后不久,她就遇到了闻风而来的陈中泽,在听她讲了事情的大概经过后便突然莫名其妙地不愿搭理她了,而且也不让她与自己搭话,两个人便一前一后默默地巡街,直到回来。
其实她心里清楚,他大抵是因为自己出手救了宋汐而没有他的份儿而不高兴,但却怎么都不明白他为何如此生气。
陈中泽瞪着她,愤愤地吐出一句话:“听说,你碰我家汐儿的脸了?”
她愣了一下,实在想不到他的消息灵通到连那么小的细节都听说了。
“这个,真的只是个误会,”她干咳了一声,有些心虚地解释道,“确切来说,不是我的手碰到了宋姑娘的脸,而是我的手被那云家长孙推了一把,不小心碰到了她,而且我立刻便缩回了手,没有一点冒犯宋姑娘的意思,也对她没有分毫的非分之想,真的。”
陈中泽仍半信半疑地瞪着她。
她决定拿出杀手锏:“宋姑娘这次之所以能脱困,是因着陈大哥荷包里的那块木炭,我敢保证,她此时对你一定颇为感激,而且她也知道我是跟着你的人,所以才没有生气。”
听她这么说,陈中泽的神色终于松了松,挑眉问她:“真的?”
“这是自然。”她肯定地点头,“虽说事情是我出的面,但肌肤之亲不是小事,不然以宋姑娘的性格,怎会不恼?我与她素不相识,以往也从无半分交情,而且以在下的样貌身板儿,与陈大哥相差太远,她也不可能看得上我,故而她定然是看在陈大哥你的份上才不与我计较的。”
“她之所以不与你计较,也是因为你对她有恩,哪有你说的那般肤浅,”陈中泽终于展颜,琢磨着道,“不过,你说的也有道理,以她的性格,莫说你只是顺手帮她解了围,就算你是她的救命恩人,只要你碰到了她,她定然会立刻翻脸不认人,但她却没有这么做,嗯,一定是如你说的那般,她是为了我才忍了这口气的。”
她心里暗暗松了一口气,讨好地问他道:“那个,陈大哥,你的炭买回了吗?”
“当然买回来了,连车带炭,不过你猜,”陈中泽对她的态度已经恢复了之前的热情,神秘兮兮地问她,“是谁帮我把炭车送到我家的?”
她自然不知道,但见他既激动又神秘的模样,但脑海里却立刻跳出了一个人影来,试探着问:“安捕头?”
“当然不是,就算有案子的时候,咱们家捕头也是连衙门口都不出,怎会去城门?”陈中泽十分得意地道,“是我家汐儿的兄长宋睦,他在找人打听衙门怎么走,恰好被我听到了。”
“宋姑娘的兄长?”她疑惑,“可是,宋姑娘不是刚进城吗?他们怎么没有一起过来?”
他解释道:“宋睦说,汐儿有东西忘在了家里,他是专程给送了过来。”
她觉得有些奇怪,因为若是陈中泽遇到这样好的一个机会,定然会借着宋睦来见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