踏入阁内,一股暖融融的气息顿时扑面而来。
我径直坐下,许是在外头站久了,加上这些年身子并不好,进来一暖和反倒让我忍不住颤抖了下。萧也也落座,桌上放着一壶刚刚热好的茶水,他倒了一杯,放在了我的面前,“这么冷?”
我轻哼一声,“不冷。”还是端起杯子,慢慢尝了一口,顿时一股暖意传入,全身血液好似解冻一般,有种发麻的感觉。
大抵是这些年领兵在外,萧也这些年变化很大,皮肤变黑了不少,过去的眼眸虽淡漠却温润,如今却变得深邃又锋利,只是周身那常年不散的忧思似乎更深了,给这张英俊的脸平添了几分魅力。
安静了片刻,萧也依然没有开口,只是默默开始喝茶。
“宜兰说,你有事求见朕。”
我心道你倒是有话快说,大半夜的邀我来就是给我摆谱的?
“陛下有病,臣来送药。”
“...”
他过去便不是一个话多的人,总爱板着脸惜字如金,可但凡他开口了,便会让人恨不得让他别再开口,他总能挑出旁人不爱听的话来说。
比如现在。
“朕无病,请将军慎言。”我心头一跳,按捺住不安,强作镇定的呵斥。
实际上我真的有病,登基后的第三年我生了一场大病,虽然毕方将我从死门关拉回来,但我却从此得了咯血病,鼻腔、喉咙间总是无端流血,而这样的情况在近日越发频繁。但这个情况,除了宜兰外,我一直不敢让外人发现,一旦被朝中人知道,他们定会逼迫我退位。
过去我对这个皇位并无兴趣,但如果我退位的话,毕方就不会是我的祭师了,他将回到天道司,我们将永世不得相见。
可能太久没见了,刚刚的石埙声让我放松了戒备,可他的一句话却让我一个激灵——
他早就不是过去的萧也了。
现在的萧也说出这样的话,我总不会天真的以为他回来是为了和我重温旧情的。
是谁告诉了他?
还是他只是试探?
“你有病。”
“我没有。”
但他并没有被我呵退,反而径直走到我跟前,抓起我的手想要为我把脉,我惊的一把想要挣脱他,他却蛮横的将我拽在怀里,这一撞击,近的我能够闻到他身上有一股淡淡的茶香,他就这样抓着不放,他的手指过于用力,抓得我生疼,让我更想用力挣脱,他却握的更紧,一道闪光在烛火间忽闪,“嘶”一滴血溅在了地上,我手持着一柄薄如蝉丝的剑,正惊恐的看着萧也。
我并不想伤他的。
“清蝉。”
他的声音沙哑而低沉,带着些慌乱,眼睑忽颤,垂了眸,带着难以置信而又自嘲的表情,只是浅浅的伤口,他用大拇指直接逝去。
清蝉,是这柄剑的名字,也是他曾千辛万苦从寒苦之地寻给我,让我自保的生辰礼,可如今我却用这柄剑防着他。
“你怕我。”
我愣住了。
四目相对,我觉得他真的是疯了。
我怕他?我怎么能不怕?我最怕的就是他了。
清醒过来,我冷笑一声,他缓缓松开我的手,我反倒将手腕递给了他。手腕上,有一道整齐的肉色的疤痕,看起来像是被利刃切割过。
萧也的瞳孔有那么一瞬收缩。
像是恶作剧达到了目的,我继续说,“朕怎么能不怕,记得吗,这是你给朕留下的记号。”
又是一阵令人窒息的寂静。
我指的是那晚在床上,我想要狠狠给他一刀,却被他反手制住,手腕的筋脉就是那晚差点被切断的,鲜血淋漓,染在了洁白的床单上。那个痛感,很痛很痛,以至于我至今只记得当晚的痛,后来他做了什么我已经记不清楚了。
“这些年,我一直在想。”
我抬头,一脸茫然地看着他坐下,手指紧紧扣着桌子边沿的纹路。他又想说什么?
他似乎在想什么,慢悠悠说道,“你一定是病了。”
“哈?你才有病?!”我就知道,我就知道,萧也的嘴里能说出什么好话,转了半日他还能拐着弯骂我?
“不然你总是记不清,”眼前的人突然伸手把我的手腕抓起,我们的手臂就这样躺在桌上,他的手指一点一点摸上我手腕上的疤痕,虽然上面的伤痕已经变得淡淡的浅粉色,但依然还能摸到一些粗糙的肉疤,显得极为暧昧。
我想要挣开,手腕间有股凉意激得我全身起了鸡皮疙瘩,不知什么时候,他竟掏出药膏在我的手腕疤痕上细细涂抹着,我想要挣脱,奈何力气不如他,只能眼睁睁看着他斯条慢理的干完他的事。
药膏涂好后,他仍不松手,我只能虚张声势恶狠狠看着他。
可眼前人的眼睛却透着清明,双眸里倒映着她的身影。他就是这样一个人,好似什么事情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