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的决定,产婆虽然不知道他要做些什么,但也不敢质疑,闷不做声地低头,退了出去。
房间骤然安静,只有蜡烛的光晕在闪动,光明的背后是黑暗留下的阴影。
寂静无声。
“小容儿,忍耐一下,很快就没事儿了。”童磨泛白的指尖撩开她黏湿的衣襟,落在她的腹部。
他的右手紧紧搂着涂山容容。
下一秒——
“啊啊啊!!”守在门外的人只来得及听到一声凄厉的惨叫。
那沙哑的声音不堪忍受,嘶哑地如同濒临死亡的小动物,绝望之下,拼命发出的最后求救。
众人不由地心脏一颤,踉跄地险些站不稳。
光是听着都能感受到里面的人有多疼,那位夫人本人又是怎么忍受过去的?
涂山容容弓着身子,神经抽搐,嘴角流着口水,目光涣散,像个被玩坏掉木偶,破破烂烂地倒在血中。
身体仿佛被活生生地劈开,疼的她恨不得立刻昏厥过去,可是每当她想要阖上眼睛的时候,刺骨的痛楚便悄然而动,折磨着她混沌的意识。
童磨沾满鲜血的手微微颤抖,神色波动,多了抹刻入骨髓的恐惧。
“别害怕~”
“小容儿,再撑一撑,很快就会没事儿了~”
“没事儿的,相信我~”
他试图去安慰对方,可是眼前却全是蔓延开来的血,声线走了调。
怎么会有这么多的血?
一个人为什么会流这么多的血?
小容儿这么小的一只,哪里会有这么多的血?
要是血都流光的,她会死的。
不会!
他不会让她死的!
说到底都是这个孩子的错!都是她把小容儿害成这样的!!!
童磨瞳孔一缩,死死地盯着罪魁祸首。
都是她的错!
如果不是因为她,小容儿怎么会冒生命危险——
她该死——
不,她从一开始就不该存在的!
小容儿要是喜欢小孩子,他直接给他抱几个过来就好了,他不该让小容儿冒险生孩子的!
她在夺走小容儿的生命!
——————
房间内撕裂心扉的凄厉惨叫不到一炷香就结束了,童磨招呼众人进来的时候,浑身是血,涂山容容已经倒在他的怀里昏迷过去。
产婆心底一个激灵,迅速上前,“胎囊和淤血都排出来了。”
她的语气激动,不可置信。
教主大人果然是神之子吗?
这么匪夷所思的事情常人根本不可能办到!
“夫人是受神明庇佑的人,教主大人真是幸运——”
童磨周身凝聚着低气压,对她可笑的言论嗤之以鼻,“隔壁的房间还空着吧,这里太脏了,我带小容儿过去。”
“我这就去开门。”老源低头。
童磨神色倦倦地抬眸,“嗯,准备汤婆子,热水,还有干净的衣服,小容儿最怕冷了。”
侍女躬身,“是。”
童磨的头埋在人儿的肩窝中,第一次有了筋疲力尽的害怕。
他害怕失去对方。
“补血恢复的药至少会开吧?”童磨像是一只被侵犯领地的野兽,轻描淡写的嗓音虽然平静温和,可是在场的人却大气都不敢粗喘,生怕惹怒了对方,招来杀身之祸。
一位大夫战战兢兢地跪倒在地,“我这就去给夫人准备。”
“嗯。”
童磨用床帘蹭了蹭他满手的血,纱幕立刻被染红,血腥味浓郁。
在场的人无一不屏住呼吸,小心翼翼地低着头,恨不得埋进地里,让自己消失在原地。
离童磨最近的产婆后背已经湿了,她的余光在瞥到对方时,立刻害怕地收回了视线。
那位教主大人,竟然腿软地险些没站稳。
她从未在他脸上看到这么真切的情绪。
一直以来,他都是高高在上的,温和地冲他们笑着,为他们信徒大方地指点迷津。
她从来没有见过他这幅模样。
就像是在恐慌。
童磨胳膊绕过女孩儿的腿弯,揽着她的肩,将人儿抱起。
好轻啊~
小容儿原来这么轻的吗?
小时候明明还要他仰着头才能跟她说话的。
什么时候小容儿这么轻了?
是流血流太多了吗?
轻地,好像下一秒就要从他怀里消失一样。
童磨快步带她去旁边干净的房间,路过德川雅美的时候,瞥了眼跪在地上一声不吭的对方。
“小西人呢?”
压力袭来,德川雅美恐惧地抖成筛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