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故人终归(1 / 3)

饲兽阁难得安静,乍暖还寒的初春仍带有冬季的几分肃杀之气。

对于夜一墨来说,这世间的一切,在她那双眼中,平静得让人厌倦。

月光柔亮清冷,如纱丝般泄淌在她白皙的肩背上,堪见白骨的鞭痕触目惊心。

身后的令嬷嬷见了这伤,经过了半辈子风雨的老人,却也禁不住,眼泪在眼眶中打转。

夜一墨察觉到了背后嬷嬷的异样,声音轻柔地说:“嬷嬷别伤心了,这点小伤不疼的,况且嬷嬷的药那么好,不用几天就恢复得不着痕迹了。”

说着她转过了身,微歪着头,冲着令嬷嬷笑了笑。

单从那张干净笑意盈盈的脸来看,仿佛背后深可见骨的伤,不过似那蚊子叮的小包,痒痒而已。

令嬷嬷叹了口气,将手中拿着的药给她涂好,拉上她的麻衣,慈爱地说:“虽说是已入春,但这天气到底还是冷的,殿下小心寒气入骨。”

嬷嬷说着,抬起头看那双弯弯笑眼,问道,“明日,他便要回来了,你可决定了?”

夜一墨小收了笑脸,带着认真道:“嬷嬷,母后不能白死,她用自己的生命给我换来的人生,总不能永远地任人糟践,嬷嬷,我到底还是要活的。”

令嬷嬷打量着眼前的人,是啊,她如今也不再是孩子了,想着就忽地冲夜一墨笑了,“殿下这双眉眼真是像极了。”

夜一墨听了,没再回声,只是穿好衣服看着月亮出神去了。

许久以后,一旁假寐的大物用鼻尖顶她额头,夜一墨这才回过神来,而嬷嬷早就离开了。

她看了看黑夜中盯着自己那双猩红的大眼,了然地笑着,伸手摸了摸它的头,像是在回应自己没事,然后起身走到了这家伙身子盘好的“肉床”上,裹了裹衣,睡去了。

夜一墨又做了梦,只不过今夜的梦有些难得,不似以往的充满黑暗和血腥,多些难得的温情。梦里,她回到了和五哥初见那天时的场景。

也是个初春之日,时间要比现在再晚一些,阳光和暖,微风荡然,凤栖宫栏屏钩角的冰锥渐渐融化,各处滴答滴答声很是好听。

七八岁大的夜一墨穿着一身红衣冲着凤栖宫的落幡园疯跑过去,心想着折几枝开得正好的落繁花向母上讨讨喜,好能让母上允了她能偶尔出了凤栖宫去别处玩玩。可想着想着,跑着跑着,一个不留神,就撞了人。

那人还好,只是退了几步便稳住了身形,倒是小一墨一头栽在了刚融了雪的林泥里,刚做好的新衣看不出原来的样子了。

从那雪泥里爬了出来,小一墨就皱了脸,心里想着——

“这般样子回去,母上定是又要罚了,不知怎么,从七岁那件事后,母后对自己的管教就变得极为严格,活动范围仅限凤栖宫的那种。这下子倒好,脏成这个样子,不被关禁闭就不错了,更别提什么出凤栖宫去别处玩了。”

她脑中思虑着,就抬起头看了与她相撞的人。

那时的感觉,是惊艳的。

他身着紫色流光锦,玄文云袖,腰间系着攒金潘龙带,长长的银发以玉冠高束,随风轻扬,一双亮赤金色的眼瞳如夜空璀璨星光,在含着暖笑看着自己。

见小一墨不说话,还伸出了手在晃了晃,笑叹道:“竟是一痴儿。”

“你才是痴儿。”小一墨听了忙回了嘴。

“你是九弟?”那人深笑了笑,也不逗她了,看了看夜一墨的眼瞳,神色不变地说,“我是你五哥,夜东离。”

被黑夜腐蚀殆尽的世界好像也明媚了一刻。

接着,梦中画风一变。

转眼间,母后的身影从祭台一跃而下,那张全是死气、被鲜血覆满的脸生生地又出现在了眼前。就连母上最喜欢的那满树满树的落繁花,也残忍地被风吹下,顿然氤了血色。

一整夜,这些年经历过的,一幕幕,一桩桩,都血淋淋出现,不断交替重演。

仿佛再明媚的世界,刹那间也成了断瓦残垣,废墟一片。

直到某一天雪夜,天降谪仙,这梦才算稍稍地平静下来了。

第二天一早,夜一墨满面冷汗地睁开眼时,天色已经大亮,透过屏障和窗子看得到早升的日头红彤彤的。虽然昨日背后的伤已经被令嬷嬷用了奇药,开始渐渐愈合,可又因为断断续续的噩梦而出的冷汗疼了起来。

这时身旁的大家伙也睁开了眼。

夜一墨戳了戳它的宽大鼻尖,墨色眼瞳深处泛着幽远的星光,眉眼带笑。

“有趣的日子终于要开始了。”

她话音刚落,帝都中的号角便接连响了起来,夜一墨耐心地听着,边听边数,直到最后一声停。

“整十八响。”

语气中溢着难掩的轻快。

此时,帝都的正宫道上,红锦铺地,百官如高墙迎立,一行金牌高幡的队伍浩浩荡荡由此而进。为首的男子,银发高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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