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惜说出口的话没有撤回键。
汪灿将匕首拍进我的手里,染着他的体温的金属沉甸甸地落入掌心。
“防身。”他清晰而快速地说。
我眼巴巴地看着他怀里的M24,期待他能把枪借我研究一下。
不出所料,汪灿完全不理会我的暗示,径自拖了睡袋出来,靠在一旁打盹儿。
“你搭这个帐篷是为了供着吗?”我大为不解,“你放心休息,真有事我会喊你的。”
汪灿阖着眼不回答,我也不由自主放轻了呼吸。
我知道他还没有睡着,但我不想揭穿他。
我想他不肯进帐篷去睡,大概也是一种别扭的关心。
——他是为了让我安心。
可他大概不知道,不知从什么时候开始,只要有他在身边,我就无所畏惧。
匕首很快被风吹得冷透,但我将之握在手中,却不觉一丝寒意。
——即使是以我和汪小媛的交情,她也从未将匕首主动借给我。
因此,从汪灿将匕首交到我手上的那一刻起,我就坚定地想要成为能与他并肩的人。
幸运的是,我已经走在了这条路上。
那么,当他把陪了他那么多年的武器交到我手上时,他又会在想什么呢……
第二天的下午,汪十方和汪沛金循着记号找了过来。
我和汪灿刚去探过路,回到营地时他们两个已经把火生好了,正蹲在火堆旁边烤外套。
我抓了把牛肉干分给他们,主动搭话:“怎么了二位,亲自游过来的?”
看得出他们不想搭理我,但是看在牛肉干的面子上勉强愿意给我个好脸色,含糊地说是洗了衣服。
我自愧不如,这俩人可比我讲究多了,我这身衣服蹭得再脏也得回基地扔洗衣机,让我用手搓是不可能的!
汪沛金嘬着烟屁股,摸着下巴看了我一眼:“你们只搭了一个帐篷?”
他的眼神让我不太舒服,谈不上不怀好意,但是油腻得令人生厌。
……这又不是酒店,他还想直接拎包入住不成?
做梦去吧!
“零件都在,想住得好点自己动手,”我指了指那堆装备,“不过帐篷带不走,明天就开始干活儿了,且住且珍惜。”
汪灿不动声色地往前跨了半步,挡在我前面:“你们在外面做什么我管不着,也没兴趣知道,我就一句话。”
他冷冷地瞪着汪沛金:“少把那些龌龊心思用到不该用的地方。”
不知道他从话里听出了什么弦外之音,不过这应该是在给我解围吧……
我从他身后探出头来,见汪沛金梗着脖子,却因气场矮人一头而被迫服从的模样,颇有些狐假虎威的得意之感。
汪十方适时打圆场:“眼下最重要的是完成任务,你们来得早,有什么头绪吗?”
“岩层太厚,往下打洞太费力气,能定向爆破是最好,不行的话,咱们就多耗两天。”一说正事,我也马上进入发言人的角色,指着地图上的某个点开始解说。
汪十方转头扫了一眼汪沛金,后者豪横点头:“能炸,哪儿都能炸。”
涉及到专业领域,汪沛金最有发言权,立刻硬气了起来,具体表现在嗓门都比刚才大了不少。
汪十方欣慰地点点头,抬手在他脖颈后拍了拍,厚重镜片后的眼睛得意洋洋地望向汪灿。
攀比之心昭然若揭。
他的搭档专业技术过硬,汪灿的搭档却没什么特殊技能,在这场单方面的攀比之中,胜负毫无悬念。
我毫不避讳地翻了个白眼,术业有专攻而已,瞧瞧他那小人得志的样子!
“那么下一个问题,”我干脆握拳做了个给汪十方递话筒的动作,“守夜怎么安排,按什么顺序?”
顶着他审视的目光,我义正辞严:“运算部门的意见很有参考价值。”
说着我偷瞄了一眼汪灿,发现他颔首默许了。
按照汪小媛提供的情报,汪十方对名利颇有追求,要是摊上独断专行的组长,让他的心理落差过大,他肯定会有不满,适当放权也是为了缓和团队关系。
不过我刚才抢着发言,其实是怕汪灿再说出他守全夜这种话,这人是真干的出来这种事儿!
汪十方也看向汪灿,确定他没有提出异议的意思才开口:“各出一人,分守前后半夜,次日交换。”
“今天我先守上半夜,阿金明天守下半夜,以此类推,”得到搭档的无条件支持之后,汪十方推了推眼镜,略微提高声音,“你们怎么分?”
我刚要举手说我今天来替下半夜,就被汪灿抓着手腕按了下去。
“她不用,”汪灿没有看我,不容置疑道,“我和你们轮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