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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章(1 / 3)

第二天一早,和尚醒来时,小乞丐已经不见了踪影。

许是和尚当久了,对一面之缘的人他也生出了几分担心,随后又决然地摇摇头,喃喃道:“我只是保护自己就已经筋疲力尽了。”

大街上,小和尚戴着斗笠慢慢地走。

卖粥的小贩见他举止不凡,也想积一些阴德,故而给他打包了两只包子作为布施,在他路过的时候偷偷塞给他。

然而小和尚却伸手掏出碎银还他:“谢谢。”

僧侣之流一向是当今圣上最为厌恶的存在,此刻此人却大摇大摆地入了青泽城,小贩忍不住提醒他:“小师父,这里不是你该来的地方,不如早早地离去,省得吃官司。”

“小僧来拜祭故人,拜祭完便离开。”和尚颔首,礼数周全,然而眼底却空无一物。

行路行了一整天,他仍旧为了寻清净背离人群,去人烟稀少的地方打坐度过这漫漫长夜。

“求求你们了,我,我实在是太饿了,求求你们,放过我吧。”

似有感应一般,和尚回头,恰巧在人群中看到一双熟悉的眼睛,那双本想求救的眼睛突然闪烁躲开,被人群淹没,就连哀嚎声都逐渐弱了下去。

和尚缓步朝人群走去。

突然,一人兴奋高喝:“行了,别打了,我在他身上摸到了这宝贝,还打他做什么?”

那人手中举着一块儿白玉细细端详,心情大好:“你若早将这白玉交出来,我们也不必如此打你不是?我再给你一个包子,这两个包子,就当是用来换玉了。”

“不行,不行。”香尘十分激动,双手举着包子匍匐在那人脚边,“大人,大人,这包子还你,我给您打一顿出气,您将那玉还给我好不好?”

“臭乞丐,这块玉都不知道是你从谁那里偷来的,我收回来这叫替天行道,好心赏你的包子你吃了便是,莫要不识好歹。”小贩将包子扔在小乞丐怀中,习惯性地伸脚想要踹开他。

“啊!”一阵哀嚎,来自小贩,他捂着自己的胳膊冷汗直流,冷不丁挨了那和尚一脚,竟让他生出断肢的苦楚。

香尘想象中的疼痛并没有来。

反而是,一只手将她护在身后。

“这玉是我送他的,你休要胡言。”

香尘利落爬起来,跑到小和尚身后,伸手想要探上他的胳膊寻求一丝渺茫的救助,无意间看到他一尘不染的胳膊上两个小小的黑印儿。

那一瞬,在这自然界和人间的冰天雪地里,她心中仿佛照进了一整个夏日灿阳,温暖炙热。她的印记被人接纳了,第一次不是被嫌恶地推开抹净。

人群仍旧喧嚷不休,香尘的心却从未像这一刻这么宁静,她嘴角自己都不曾察觉的浅笑,探上那块儿黑印儿的地方,小心不让别的地方染上污渍。

“合伙偷东西,报官吧。”

“这同伙好像还是个和尚?”

“和尚若是进了天牢那可真是有去无回......”

小乞丐噌地抬头,目光落在他胸前佛珠的一瞬,拉着和尚就跑。

这一举动将和尚、小贩、看热闹的人都惊了一跳,一时间街上凝成一串长长的队伍,不相干的人也加入其中,莫名其妙又沸沸扬扬地追逐着。

不知跑了多久,直到二人身后空无人烟,香尘才停下脚步,瘫在地上喘着粗气,喉间腥甜,干咳不止。

“跑什么?这东西本就是我给你的,怕什么?”和尚第一次生气,那张俊美但是寡淡得无一丝颜色的脸,生气了。

缓了缓,香尘却异常轻松,踱步走到小溪边将脸上的污渍洗净:“没用的,没有人会相信一个乞丐的。你又是和尚,卷入我的事情必定有去无回。”

“有去无回。”和尚轻轻笑了一声,并不在意。

“你信佛,从前人人都说佛渡世人,不知道你的佛能不能将我渡一渡?”香尘抬起脸,她心中眼中佛的模样只是他。

那张小脸上粘着水珠,在阳光照射下晶莹如玉,眉眼清澈,两颗小虎牙露出来徒增一丝俏皮的攻击性。

和尚挪开眼睛:“不知道。”

“好吧。”小乞丐踱步绕着他偏头的方向过去,“我出来得急,所以灰头土脸的被认成了小乞丐,但是我有名字,叫香尘。所有人都叫我小尘,我想让你叫我香香。你叫什么名字?”

沉吟半晌,和尚才道:“琴无。”

“琴无,真好听的名字,像你的人一样,我从未见过像你这么好的人。”小姑娘认真仔细地端详着面前的人,恍若看他是她一项伟大的事业。

后者脸色微微泛红,躲开她炽热的眼神。

一阵不和谐的声音打破了香尘的欣喜。

“对不起啊,琴无,我昨天早上吃了一个馒头,昨晚的烧鸡被别的乞儿偷去了,现在有些饿了。”

“没什么。”琴无将手上的两只包子递给了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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