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梨花雨(2 / 2)

女儿,也不知道在邱记茶馆发生了什么。

陈枝一听他这般急切的语气,便想到胡三松那副色眯眯的模样,不由撇了撇嘴道:“爹,这户少爷不见得那般好,他生得并非玉树临风,而且私德有亏。今日在邱记茶馆,他被衙役带走了,说是他的冲喜夫人告他们胡家夺子害命呢!”

都惹上人命官司了,这家人能有多好?

陈德听这般说,脸色转过来,却是大为喟叹:“唉!这钟娘子竟隐瞒了这许多事情!真是太该死了!我还给她递了一锭银子呢!”

说着便是懊悔不已,陈枝听了也难受。

“爹,下次还是莫要找这钟娘子介绍了,今日她对我道歉,我没跟她当场翻脸,也是不想多生一事。”

“枝丫头,你没做错,这事说到底,还是我这个做爹的没提前弄清楚。但是你放心,爹一定会给你找个如意郎君,到时爹亲自给你找去!我就不信这么大的锦城,会找不出一个合适的男子!”

掷地有声的话,在陈枝心头激起千层浪。

经过今日的相看,她其实对未来夫婿也没有太大期许了,只想着随缘便可。

于是笑着道:“爹,你也别太为女儿的事操心,如果找不着合适的郎君,女儿一辈子陪在爹的身边,照顾爹,这不是更好?”

“傻姑娘,净说傻话……”

陈德转过身,将面容隐在暗处,双眸却已淌出泪水,顺着粗糙的脸庞滚落而下。

陈枝没看见,她想起阿鸢的事,说道:“爹,我答应阿鸢,收摊后去程家帮她煎药。”

“哦哦,好,这是小事……”他一抹面颊的泪,压着声道:“爹先去换衣裳了。”

“爹快去吧,我去摆碗筷等你吃饭。”

“哎哎……”

陈德一连声应着,等走到自己屋内,浑身的气力仿佛都消失了,他一把瘫坐在柞木枕凳上,头痛如山雨之势,比以往的每一次都来得猛烈。

他对这种痛已经习以为常,只用力抱着脑袋,克制着想要去撞墙的冲动。

颊部肌肉死死咬着,不肯发出丝毫声音,就是怕被陈枝听见。

人年纪大,身上自然会多了病痛。

陈德的头痛,是今年伊始发现的。

当时他在屠宰场,手中握着宽背斩猪刀,正准备给那头肥膘的公猪致命一击时,脑内突然传来一阵浓烈的眩晕,紧接着,连手中筋骨也不受控制,浑身发麻。

斩猪刀掉在地上时,他整个人也倒在了地上。

伙计们急忙将他扶到藤椅上去躺着,待他醒来,只佯装无事地嘿嘿一笑:“无事无事,是昨夜没睡好,千万别把这事跟我们枝丫头说,免得她担心啊!”

伙计们再三确认:“陈老爹,是真没事吗?要是不舒服,可要去悬壶堂看看啊。那沈大夫年纪虽还不算很大,医术却是不错的。”

陈德只一个劲点头:“没事,没事。”

可他心里,却有个骇人的念头生出,如狂风骤雨般敲击着骨髓:陈德,你要死了!

父亲陈标就是因头痛而死,父亲的父亲也是因头痛而死,如今好了,又轮到他了。

陈德记得父亲临死前,紧紧握着他的手叮嘱:“我儿,此病难治,你平日里一定要多顾念身体,一旦发病实在是痛不欲生。”

一阵痛紧过一阵,不知过了多久,陈德才觉混沌的脑子有了清明,却听见门被敲响的声音:笃笃、笃笃。

紧接着,陈枝甜糯的声音从门边传了进来:“爹,爹,吃饭啦!”

他急忙应道:“好——爹这就来。”

死并不可怕,只是他得在死前,将枝丫头的婚事安排好,否则,便是死也不能瞑目!

饭桌上,陈枝见父亲心神不宁,面色苍白,眉目间的老态更重,尤其,父亲眼角的皱纹似乎又多了一层。

这个发现,像一根锐利的刺深深扎进了她的心,她一呼吸,就觉得喘不过气来的痛。

将碗放下,她凝神看向父亲,关切地问:“爹,您这是怎么了?可是身体哪儿不舒服吗?”

陈德忙收回神,朝女儿安抚地笑道:“你爹能有什么事?没事儿。”

“可是,爹你的神色很苍白,是不是今日宰猪累着了?女儿其实也可以试一试,我如今已不怕杀猪了,真的!爹你下次让我去屠宰场吧!”

“胡说!”

陈德看着她眼里露出的担忧,不由伸手握住女儿的手。

“枝丫头,别担心爹,爹身体还好得很,爹还要看着你高高兴兴嫁人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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