运动会期间的纪律观念淡薄,老师也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因此只上两节晚自习,时间刚好够放一部两小时的电影,看完就放学。
热气缭绕,水声停下,片刻后宋辞走出浴室。
床铺正中央,唐施闭着眼躺在没他没掀开的被子上,单纯地放空。
宋辞走过去,在旁边坐下,柔软的床铺陷进去一块。
发梢上的一滴水珠顺着落到唐施眼皮上,她轻颤了下,却没睁开,抬起手背揩掉。
“宋辞。”
“嗯?”
现在的天气都不用开空调,夜晚自有股凉意。混杂着沐浴露的薄荷香,呼吸间都是冷冷的。
唐施睁眼,盯着天花板出神:“今天学校洗手间里的事……”
宋辞擦头发的动作停下,将毛巾搭在肩头,眼看又有一滴水珠要落下来,唐施赶紧侧头避开了。
他单手撑到腿侧,被水雾氲得湿润的双眼低低望过来:“吓到了?”
唐施坐起身,和那双眼错开,她一边拿出藏在卫衣里挂了一天的金牌摘下,一边说:“没有。”
棉质的袜子早已被脱下,她换了个方向趴到床头,一双光洁的脚丫蹭着被面,伸手把床头柜的抽屉拉开。
宋辞视线停在她白皙的脚踝,抿唇问:“干什么?”
“你的金牌啊。”
“答应送你的,别还给我。”
“哦。”唐施乖乖关了抽屉,把金牌收进口袋。
窗帘被风吹起来,扫过书桌一角发出响动,宋辞不动声色地收回视线,走过去关窗。
刚才的话题稍微岔偏,他站在窗边沉默了会儿,忽然绕回去说:“以后不会让你遇到这种事了。”
唐施盘腿坐在床上看他,头发被躺得乱糟糟,眼睛眨也不眨。
宋辞没转过身,半张脸对着夜晚的阴影,看不清神色:“这次是我的错,对不起。”
能听出来语气里有浓重的愧疚,和对自己的责备。
“这又跟你没关系,错的明明是那些坏学生,你有什么好对不起的。可是宋辞……”唐施舔了下发干的唇,迟疑道,“我想帮她。”
窗玻璃上倒映出来他的脸,被白光勾勒了一圈冷沉的轮廓。宋辞抬手碰了碰玻璃上的另一处光影,低声喊她:“唐唐。”
指尖下的那处光影随着被喊到名字的人而微动。
“你知道在不清楚全部事情的情况下,有时候我们贸然插手,对她而言,并不一定就是在帮忙吗?”
“她如果真的需要帮忙,就应该学会寻求帮助。”宋辞转身,冷静的视线扫过来,一字一句都过分理智,“但她似乎没有向你表达过类似的意思。”
这番话说出来既是在气自己当时没有及时赶到,也是在提醒她不要好心办坏事。
唐施垂眸不语。
自以为是地插手,确实容易引火烧身。
就像今天如果宋辞不在,那把火就会烧到她身上。
她都明白的,但如果再来一次,她想自己还是会冲出去。
宋辞叹了口气,到底还是没忍心,说出了心里的想法:“我不想你有什么差池。”
也不想她和任何有可能让自己受伤的人走得太近。
唐施轻轻抬眼:“但我还是想帮她。”
看那双亮亮的眼眸,宋辞拧了拧眉心,投降般地说了个“好”。
“但有个条件。”他话锋转得很快,“这件事儿,我替你帮她,你别插手。答应么?”
虽然是询问,却并没有商量的余地,唐施也识相地应了个“好”。
俩人各自退让一步,都从对方眼里读出了妥协。
唐施把金牌拿出来,邀功似的又挂回脖子上,眼睛笑得弯弯的。
宋辞眉眼放松,唇角扬了一下,他一向不会在她面前吝啬愉悦的情绪。
不管怎样,今天都是愉快的一天,绝不能在这最后的几个小时有什么败笔。
他们俩都得开开心心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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宁江二中的高三生几乎没有娱乐活动,所以这次运动会是唐施参加的最后一次。
虽然她运动细胞不行,两年都没有参加过比赛,但还是名正言顺地拥有了一块金牌。
放在她抽屉里那沓红黄渐变色的奖状一旁,是个亮闪闪的独特存在。
两天的运动会一结束,不管收没收心,都得再次投入到繁重的课业中。
新的一周,大家不在状态地勉强学了一上午,就等午休课前的那段时间喘口气。
在食堂吃过午饭,唐施和段宜萱去小卖部买饮料喝。
段宜萱指着她手上拿出来的两瓶乌龙茶,问:“干嘛买两瓶?孙少杭让你带的?”
唐施:“不是,有一瓶答应了买给我弟的。”